一道清澈的声音荡开,一柄紫青二色萦绕的长剑在她的头顶缓缓凝聚成型。而就在那神剑显现的一刹那,在场众人都觉心头一凉,身形一滞,竟然在那时发觉自己的身子仿若被某种可怕的力量所禁锢,动弹不得一般。
而此刻的魏锦绣显然已经彻底失去了理智,她的身形缓缓上升,悬浮于半空中,居高临下的看着初七,眸中光芒冷峻,不着一丝悲喜。
“阴阳天。”她轻声低语道,此言一出,那头顶的紫青神剑剑身猛然一颤,一道气机从剑身之中溢出,随即荡开。
而那气机所过之处,众人僵直的身形之间开始浮现一道道金色的丝线,链接彼此,那些金线粗细不一,譬如魏来与徐玥之间的金线便是来回穿梭又相互纠缠在一起,最后化作了一道极为牢固的粗壮金线,而徐玥与钱浅姐弟之间的联系着的金线便浅薄不已。
那些金线密布了整个房间,而更多的却是延伸到屋外,看不见的远方。譬如那位被魏锦绣点破了身份的渭水之主,他的身上便伸出密密麻麻,数不尽的金线,伸向远方。
魏来在短暂的诧异之后,很快便醒悟了过来,这些金线就是所谓的因果,显然是那把斩尘神剑的威能,方才让这寻常人看不见的因果显现。
魏锦绣低下了头,看向身下的初七,目光不再在那男人的身上停驻半刻,而是直直的看向链接在二人之间的那道粗壮的金线。这是她一时心软带来的恶果,就像她师父说的那样,永远不要相信凡人,他们只会欺瞒与背弃。
魏锦绣此刻终于明白了自己师父说过的话,她冰冷的目光中于那时闪过一道异色,斩尘剑的剑锋随着她的心意已决,猛地转动对上了链接二人因果的金线。她知道只要这一剑斩落,她与眼前这个男人便再无任何瓜葛,而她也可以达成所愿完成她的斩尘之法。
她并无半点犹豫,剑锋在那时就要倾落。
但就在那一瞬间,她却又忽的停滞了下来——
并非她生出了什么恻隐之心,而是她眼角的余光忽的在那时瞥见了一些于此之前她从未料想到的事物。
一道微不可察的金线
她冰冷的目光中于那时闪过一道异色,之前她的阴阳天法门并未看清,而此刻在斩尘神剑的加持下,她忽然发现她的身躯之上还有一道以往不曾存在的金线伸向天际,而同样在初七周身诸多因果金线之中,也有一道金线伸向天际,两道金线在半空中交汇,而后化作无数道金线散落向四方。
魏锦绣的心头一震,她分明记得于此之前她已经斩尽了自己周身的红尘因果,只余下初七身上那最后一道因果,被对方用秘法保护着无法斩断,这才有了今日之事。那这一道连接着初七,同时又化作无数道金线伸向远方的因果又是何物。
魏锦绣的疑惑只持续了数息的光景,心底便有了答案,是今日她师尊降怒宁霄城,此事最后虽然被江浣水阻拦,但毕竟有她与初七的婚事引起,惊扰了整个宁霄城,甚至宁州大地,无数道因果由此而来。她的心头不免有些愤懑,他的师父还曾说过,修行斩尘之法,未有大成之前,要少出走于世间,世间多凶险,稍有不慎,便会因果沾身,此刻魏锦绣便处在了这样尴尬的窘境之中。
她与被惊扰的百姓间的因果极为稀薄,但再稀薄的因果也是因果,只要有半天红尘未有斩尽,斩尘之法便不算大成,而日后她想要一一斩除数量众多,却稀薄无比的因果,需要花去的时间起码也得十年往上,一想到这里,魏锦绣的心头便再次燃起了怒火。
“我听说斩尘剑有一法门,名为大湮,此法可将受法者身上所有的因果强行剥离,这事没你想的那般麻烦,只要你对我使用了大湮,所有事情皆因我而起,我的因果湮灭,今日之事便不复存在,你也勿需担心因果缠身,岂不美哉?”初七的声音忽然响起,依然的吊儿郎当,语气轻挑。
哪怕是此刻已经失了理智的魏锦绣听闻此言也不免心头一颤,大湮之法她自然能够施展,但诚如之前所言,斩尘剑斩除因果的法门是强行剥离因果,与斩尘之法在天道之力的协助些抹除因果的办法不同,强行斩断因果的做法有违天道,割断因果的双方都会被天地伟力反噬。而大湮之下,一个人的因果被强行剥离,那这个人便不再与天地有半缕的联系,在天地伟力看来,此人便是外来邪魔,根本无需任何人出手,天地伟力便会自行将其抹除。而这样的抹除与死亡不同的是,没有任何人会记得他的存在,他所做过的事情,认识的人都会在天地之力的作用下被替代、扭曲。
这是魂飞魄散更残忍的手段,在魏锦绣记忆里从未有人施展过这样的法门。
“怎么!不愿意了!”
“你不是要追求天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