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担心什么?我向来是带枪的。”
阿达尔贝特·赫尔佐格嘴上这么说,他心里想必不打算惹上多余的麻烦,于是他乖乖地选择了绕道离开。这座镇子已经死了,就像字面上的意思一样,作为一个整体的城镇已经死亡,留存在这里的是原子化的个人和日渐腐朽的建筑残躯。
镇子的另一侧是连绵起伏的山峦,向着来路这一侧的山体被挖得坑坑洼洼,凹凸不平的样子像极了月球表面那些星罗棋布的环形山。半山腰上是一些被开发商弃置的烂尾楼,以前有人要在这里修建山间别墅,但房子还没造好,附近已经冷清了下来,于是自然没人对那个工程项目感兴趣了。连接两侧山脉的生命线是一座大桥,在许多交通不发达且地理环境使得航空运输根本无法实现的地区,这些桥梁和铁路代表着当地人唯一的希望。
“直到现在,钻石和黄金还源源不断地从这里送往南方的德兰士瓦、奥兰治等地。”阿达尔贝特颇为感慨地看着摇摇欲坠的大桥,“假如有一天这座桥也失去了用处,罗德西亚的末日就该到来了。”
“他们可以和临近的地区做生意嘛。”
“别傻了,麦克尼尔。”阿达尔贝特摇了摇头,“西南非洲、中央非洲、东非各自有自己的内部经济体系,把罗德西亚纳入其中会对原有系统造成多大的冲击,您清楚吗?再说,罗德西亚目前是毫无前途的废土,等到资源被压榨殆尽后,它和撒哈拉沙漠一样无人问津。”
麦克尼尔也和赫尔佐格少校一起注视着那座大桥。罗德西亚曾经有着一个无比繁荣的过去,如今它只是非洲殖民地的一块伤疤和耻辱。土著人,阿非利加布里塔尼亚人,其他欧洲人……罗德西亚已经被撕裂,全面冲突一触即发。
如果运送货物的商人们不打算从上方的铁路通过,他们就只能选择从大平原上绕道。期间的成本自不必说,而运输队伍的疲劳也应当考虑在内。疲劳驾驶带来的危害有时后是致命的,希望那些驾驶员们不是在运送樱石或其他危险物品。
“我的养父和我说,这些探险家是英雄;等我稍微长大一点,我觉得他们是一群人面兽心的匪徒。”麦克尼尔晃着手中的短棍,他最近也养成了随身携带武器的习惯。南非比不得巴黎,作为梦中理想国的巴黎是不会有犯罪的,而作为非洲殖民地的南非无论混乱成什么模样都是理所应当的。
“现在呢?”
“我们都一样,都是在世上勉强活下去的普通人。”麦克尼尔没有吸烟的习惯,当他看到阿达尔贝特拿出一根香烟时,他果断地拒绝了。
阿达尔贝特尴尬地将烟盒塞回了口袋里。
“你这人,生活没有乐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