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电视坏掉了,半夜它居然自己打开了,还贴心地直接调到了静音模式。”舒勒无奈地解释道,“你也要小心一点,最好经常检查自己房间里的物品。”
离本杰明·佩里的卸任和失踪还不到半年,雨果·方克从未觉得几个月的时光能够如此漫长。他向舒勒提出申请,要去华盛顿对nffa圣会进行述职,以便逃脱这令人窒息的研究设施。舒勒只是苦笑了一下,大方地向nffa派来的代表说明了情况,而后为雨果·方克购买了前往华盛顿的。他们不能乘坐普通的民航客机,nffa为他们办理了处在军队保护下的特殊直达航线,方便两地人员交流。
他会彻底后悔自己为了逃避现实而决定去华盛顿散心的想法。2048年6月的一天,雨果·方克离开了他两年以来从未迈出半步的实验设施,坐上了nffa为他们准备的专机。和他同乘一班客机的,不是其他打算去华盛顿办事的研究人员,就是nffa派驻此地的干部或警卫。见到雨果·方克后,其他乘客纷纷认真地向这位总监问好,有人甚至热泪盈眶地冲上来拥抱他。被这莫名的热情弄得不知所措的雨果·方克只好安慰自己,也许这就是舒勒不想出门的原因罢。
但是,当他在半空中看到下方一个个冒出滚滚浓烟的红色光点时,那短暂的喜悦消失得无影无踪。幻想不翼而飞,前方等待着他的只有更大的恐怖,雨果·方克坚信这一点。舒勒是正确的,而他没有理解舒勒的想法,现在他只能向上帝祈祷自己的心志足够坚强。
几个小时之后,雨果·方克明白了那些浓烟的来源。华盛顿陷入了一片火海,大量的建筑正在熊熊燃烧,全副武装、手持火把和枪械、身穿nffa制服的队伍穿行在大街小巷中,用汽油弹掷向一栋又一栋建筑,不时地举枪朝天射击。每支队伍的最前方,都有几名强壮的nffa成员抬着一个巨大的十字架,那十字架上方燃烧着熊熊烈火,和那火海中的建筑相比也毫不逊色。
雨果·方克被眼前的一幕吓得心惊肉跳,他看到街道上有十几名警察已经封锁了道路,便试探性地走向对方,又郑重地将别在胸口的nffa徽章摆正。
“您好!……这是在做什么啊?”
“实验。”那比雨果·方克高出一个头的白人警官答道,“只是实验而已。”
这时,一个浑身上下着火的黑人青年嚎叫着向封锁线跑来,方才同雨果·方克交谈的警官毫不犹豫地拔出手枪,和周围的同伴一起向着目标射击,让那火球停止在了封锁线前方。
在雨果·方克身后的居民楼中,几十名全副武装的nffa民兵冲进建筑,按照他们获取的资料,挨家挨户进行搜查。他们粗暴地砸开一扇门,从中拖出数名肤色黝黑的居民,又和气地来到隔壁,在独居的白人老者迷惑不解的目光中友善地送上装满面包和土豆的袋子。那拄着拐杖的老人畏缩地望着被拖走的邻居,麻木地朝着同样满脸笑容的nffa民兵们点头微笑,而后逃也似地关上了大门,躲进卧室中抖成一团。
硫磺味、汽油味、人体烧焦的奇怪肉味……雨果·方克有些头晕目眩,如果不是周围密密麻麻的枪声强迫他保持清醒,他会当场倒在道路中央呕吐不止。举着横幅冲向封锁线的队伍被另一支队伍冲散了,手持步枪、匕首、砍刀的nffa成员将他们的脸庞洗得白白净净,整齐划一地朝着那和他们有着不同肤色的队伍——也许其中确实掺杂着几个没有认清自己身份的同类——冲杀过去。封锁线另一侧的警察们纹丝不动地观察着发生在眼前的一幕,他们不会插手这场战斗,但只要有人敢逃到他们眼前寻求帮助,等待着对方的就是一颗子弹。
希望nffa在华盛顿的办事处没有这种乱象。雨果·方克以前和舒勒一起来过华盛顿,他依稀记得nffa的办事处设立在地下,而地上部分则是一栋仿希腊式建筑。但是,当他根据自己的记忆和周围民兵的指引来到那里时,他发现这建筑的用途肯定早已改变了。眼前是一望无际的长队,两排则是被装甲车和坦克封锁的街道,让这里看上去似乎和外面的混乱完全隔绝。同样穿着制服的nffa成员正在向排队的市民分发口粮,以便让他们能够在这新冰期时代中多一眼看到阳光的机会。
雨果·方克被突兀的问候吓了一跳,原来是几名年轻的nffa民兵站在他身后。
“您需要领救济粮吗?”其中一人笑着对他说道,“我们之前给老年人分发时还有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