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又乱跑。”吴苏拉挥着手枪,“麦克尼尔先生,我也推荐你养一条狗……狗是非常忠诚的朋友,不会背叛你。想当初,我被人打了伏击,自己一个人昏迷在前线,还是彼得找到别人把我救回来的。”
“我那朋友也叫彼得,他也很忠诚,我们彼此之间都可以把关乎对方性命的大事托付给另一方。”麦克尼尔陪着笑脸应付着。
“是吗?那你可得好好照顾他,很多人一辈子都遇不到可信的朋友。”吴苏拉的笑容因为前方匆忙地奔来的两名士兵的报告而僵硬住了,他换了麦克尼尔根本听不懂的缅语对着那两名士兵大吼大叫,其中一人被吓得面如土色,但仍然坚定地重复着同一句话。
众人见吴苏拉突然离开队伍向着一条田边小路跑去,措手不及地打乱了队形、以尽快跟上位高权重的长官。等到麦克尼尔追上吴苏拉时,只见这个壮实的中年男子跪在一处栅栏外,而那栅栏上则横卧着被穿刺在上方的黑色大狗。
没等麦克尼尔前去安慰吴苏拉并进行解释,吴苏拉已经从地上爬起,凶狠地向着身旁的其他军官下达了命令。从四面八方涌来的东盟军士兵忠实地执行长官的指令,把村庄里所有能找到的人全部搜了出来并抓往村内一处较大的空地旁。麦克尼尔一面焦急地跟上对方,一面用围巾挡住自己的脸,免得村民认出他的真面目。
“吴苏拉将军,他们过的日子这么难堪,恐怕是打算把狗杀了吃肉。”麦克尼尔想出了一个为村民辩解的理由,“……如果他们吃饱了,以后大概就不会发生类似的事情了。”
“他们这么残暴地对待伴侣动物,必然是受到了叛军的蛊惑。”吴苏拉板着脸,完全没有回心转意的想法,“叛军也就只会这些粗俗的办法来欺骗公民了,用利益去影响公民的判断……比如说杀死附近凭借着辛勤的劳作才积累下产业的土地所有者并将土地白送给流浪的村民……稍微有点自尊心的人都该拒绝这样的施舍和侮辱。”
麦克尼尔心里突地一跳,他总觉得吴苏拉刚才这段话有些不对劲,但他一时间找不出问题所在。也许他最初见到吴苏拉时,对方确实只是在用稍微冷血一些的手段去对付支持和藏匿叛军的村庄。
被东盟军士兵召集起来的村民忐忑不安地坐在一起,等候着吴苏拉的发落。
尽管麦克尼尔听不懂吴苏拉说的半句话,他理所应当地认为吴苏拉首先要做的是让这些村民交出凶手。然而,凶手就是正在第5军指挥部的彼得·伯顿,而这些村民哪怕穷尽想象力也不可能猜到这一点。因此,吴苏拉花上再多的时间也不可能从村民们口中得到凶手的半点信息,他注定要白费功夫,而他的愤怒也必须以其他的方式得到发泄。
“……这群不服管教的家伙。”一连询问了多次之后,吴苏拉泄气地放弃了持续询问的打算,“上一次他们藏匿叛乱的游击队员,我饶恕了他们的罪过,并且告诫他们遵守兴亚会的规定……这一次他们又杀了我的狗!”刚从青年步入中年没多久的东盟军少将气急败坏地吼道,“用如此残忍手段虐杀动物的人迟早会成为被叛乱武装的暴戾思想俘虏的敌人……”
“等一下,这是不是太——”
早有多名东盟军士兵从人群中随意地拖出了一些居民,麦克尼尔没想到他能在另一个世界见到作古的十一抽杀。他沉住气,又认真地扫视了被东盟军士兵押送到附近的村民,终于察觉到了明显的蹊跷之处。老人、女人、儿童占据了其中的绝大多数,而青年男性集体缺席,负责农耕的似乎都是中年人。
不过,麦克尼尔不会允许无辜的村民因为伯顿无意中莽撞行事犯下的错误而受害。他拦住了一名拖着一个白头发的老人的士兵,一连向着对方比划了几个手势。这些手势没有发挥任何作用,倒是他用来挡住脸部的围巾掉了下来。低下头任人宰割的老人不经意间看到了麦克尼尔的脸,连忙指着他并向着吴苏拉大吼大叫。
吴苏拉就像是听到了世上最好笑的事情一样,弯下腰笑得前仰后合。
“……他说了什么?”麦克尼尔不知所措。
“……哎呀,我实在是笑得连腰都直不起来了。”吴苏拉收敛了笑容,走到麦克尼尔身旁,指着那个瑟瑟发抖的老人,“他说,杀了彼得的人是跟你们一起来的……这不是胡说八道吗?有些人哪,自己不想承担责任,只会靠污蔑别人才能勉强活着……”他直接拔出了手枪对准了老人的脑壳,“佛说,不能杀生,不能吃肉;你们不认真种地干活,杀狗吃肉的手段倒是从叛军那里学来了——”
就在吴苏拉扣下扳机的那一瞬间,麦克尼尔眼疾手快地按下了手枪,子弹没有击中老人的脑袋,而是打中了大腿。不顾躺在地上惨叫的老人和捂住嘴巴不敢说话的村民,十几名东盟军士兵齐刷刷地举起步枪瞄准了麦克尼尔,他们不介意击毙袭击长官的可疑人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