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整个香巴拉浮岛的研究人员中竟然没有谁凭借着自身的才学察觉到舒勒正在偷偷地改装反应堆这一事实,那不是因为他们无能,而是由于舒勒的精心安排。香巴拉浮岛的西比拉系统还没有全部投入使用,也就是说测定出的犯罪系数可能存在偏差。以此为借口,舒勒和岛田真司配合着说服临时管理香巴拉浮岛的国家宪兵额外地添加了一项日常检查项目,那就是岛田真司的机会。自从他在麦克尼尔的口述中找到了疑似具有催眠和干扰精神作用的物理方法后,再加上舒勒的配合,岛田真司成功地把自己的研究所布置成了巨大的陷阱。
每一个在岛田真司的邀请下从头到尾参观了研究所的人事后都会抱怨岛田真司对研究所内部环境的装修简直让人崩溃,尤其是灯光的安排更是令人难以忍受。岛田真司对外解释说这是他用来让长期处在高强度工作环境下的研究员们保持良好情绪的调节工具,但真实原因只有岛田真司本人知道。只进入过研究所一次的人还好说,那些长期在研究所里工作的技术人员或接受实验的志愿者,无一不是隐约成为了岛田真司的傀儡。
正如同舒勒其实不需要铀却仍然默认他需要更多的核燃料那样,岛田真司只会允许他计划中的意外发生在香巴拉浮岛。
依托香巴拉浮岛的特殊地位和他们各自负责的项目对兴亚会的利用价值,两人心照不宣地配合着麦克尼尔的作战计划。麦克尼尔说敌人很可能秘密地从日本偷运提炼后的核燃料,那么舒勒就坚决不会让别人知道他正在更改反应堆设计方案,不可靠的技术人员和施工人员都被他送去岛田真司的研究所进行了;岛田真司的手段刚好相反,他不介意制造出一些让及其观点在兴亚会内外变得臭名昭著的意外。只需要稍微做一些调整,他就能撕掉那些狂热信徒脸上的伪装。
舒勒接到了一个电话,他和电话另一头的人匆忙地说了几句,便摆手和岛田真司告别。他不必多向岛田真司嘱咐些什么,一来对方是他的前辈(尽管并非主要研究方向上的),二来岛田真司百分之百能够判断舒勒的意图并做出对应的正确决定。这倒不是说舒勒对麦克尼尔或是其他人有偏见,当他处理非技术性的问题时,麦克尼尔当然是信得过的,可技术性的问题则轮不到麦克尼尔来评判。
香巴拉浮岛的外观看起来像是乌龟壳,在一层又一层用于为城市各处提供全息投影的下方则是成千上万名工程师和设计师们的杰作。一位来到香巴拉浮岛的访客可以在不同功能区见到千奇百怪的建筑,但游客们最好不要试图前往那些为了传统意义上的效率而牺牲了美观的地方,只有那里还保持着原样,也只有那些地方会让舒勒清醒地意识到他还在刚从战乱时代走出不久的东盟。
穿过了虽然可预见未来的繁华模样但现在依旧冷清的大半个城市,埃贡·舒勒抵达了香巴拉浮岛边缘的一座仓库。他最近确实还有许多工作要完成,但他的能力和天赋决定了他能够游刃有余地处理各项事务而不是疲于奔命地周旋于不同的麻烦之中。他进入仓库之前,看守在仓库外的几名国家宪兵拦住了舒勒,要求舒勒换上准备好的防护服。
这让他想起了他们在上一个世界的冒险:不穿防护服出门基本等于自寻死路。
仓库附近聚集着一群同样裹在防护服中的人,他们彼此之间都很难看清对方的真面目,仅能从对方的声音中判断对方的身份。事先忘了在防护服里安装通讯设备的人大概要全程保持沉默了,就算他声嘶力竭地喊着什么,别人也不见得能听清他所说的话。
舒勒向周围的众人亮出了他的身份,立即在人群中掀起了一阵不小的议论。几分钟之后,一直耐心地说服自己在接下来的行动中无视盖革计数器声音的舒勒听到了仓库大门开启的声音。他轻巧地绕过那些拿着检测设备走出的技术人员,独自一人钻了进去。
“好久不见,舒勒博士。”耳机中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来自站在他前方不远处一个巨大的集装箱外侧一名毫无意外地身穿防护服的男子,“我正在等你向我们提供关键证据呢。”
舒勒点了点头,步履蹒跚地走到了集装箱外,将目光投向了旁边几个和集装箱比起来小得可怜但规模仍然惊人的铅制密封盒子。
“这就是答案了。您作为兴亚会的高级干部之一,应该比我更了解这桩交易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