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刚一出口,麦克尼尔就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了什么。不然,李林会继续保持着和他辩论下去的兴趣,而不是已然失望地准备离开。
“您一直这么认为吗?”李林的身形变得模糊,随时会随风而逝,“认为……凭着个人的力量可以扭转人类历史的浪潮?”
“我没有说我相信我能改变历史,我只是说如果早一点预知危机就可以让我有更多的试错机会,就这么回事。况且,假如我的观点是错误的,你为我们设下的考验又算什么呢,嗯?让一群注定不能改变既定历史的人白白受苦?”麦克尼尔指了指前方挡住了楼梯的黑色粘稠物质,“……所以,赌马大师,能不能给你选好的赛马清理一下跑道呢?”
忽明忽暗的灯光恢复了明亮,一切异象都消失不见了。迈克尔·麦克尼尔循着楼梯向上攀爬,从上方的小门离开,见到那个让他痛恨的前合作对手背对着他站在建筑边缘的一条狭窄的围墙上。
“你见过他了?”马卡洛夫没有转身。
“我很好奇他是如何把你拉进这场恶劣的游戏的,不过那对我来说并不重要。”麦克尼尔对着马卡洛夫喊道,“咱们都有自己的规划,这规划在根本上是冲突的。”
“不冲突,因为你没有任何为东盟效忠的必要。”马卡洛夫终于转过身,他就像第一次和麦克尼尔见面那样穿着一件平平无奇的外套,“你不属于这片土地,也没必要为这片土地流血。”
“是吗?”麦克尼尔想起自己还带着从尼古拉斯·王身上缴获的手枪,那是吴苏拉交给他的,但他摸了个空,说不定那手枪在半路上被他甩掉了,于是他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继续向前走着,“这话应该是我对你说的:东盟和你没什么深仇大恨,你有什么必要让这里的几千万人再次生活在地狱中?我以为见识过地狱的人应该更不会忍心让别人处于同样的境地。”
“你错了,麦克尼尔。”马卡洛夫抽出了一柄匕首,“见识过地狱的人更不能容忍他人活在人间而非堕入地狱。尤其是对于那些注定终生走不出阴影的人而言,令他人感受同样的痛苦是他们唯一的生存意义。”
麦克尼尔惨然一笑,他以为自己可以和马卡洛夫有共同话题,看来是他想错了。也许类似的境遇、类似的失败经历带来的可能是截然相反的思维模式。
“上帝不宽恕罪人,马卡洛夫。”他最后试着劝对方尽早悬崖勒马。
“上帝不宽恕不能作恶到底的罪人。”马卡洛夫面无表情,“世人只记得我们俄罗斯人用毒气征收粮食,忘了你们美国人用生化武器袭击自己的城市以检验抗压能力。能够洗刷罪恶的唯一方式不是赎罪,而是用更多的罪行让世人变得健忘。”
雪亮的刀锋闪烁的弧光刺着马卡洛夫的眼睛。
“那我只好祝你死后能上天堂了。”麦克尼尔皮笑肉不笑地举起了匕首,“我是认真的。”
“对你也是。”马卡洛夫摆出了进攻姿态,“像你这样完美地符合自由斗士形象的战士的失败和死亡更能让我心满意足地结束在东盟的旅程。”
清脆的金属声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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