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狭小的通道沿着陡峭的楼梯进入地下室,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柔和的灯光和三五成群地小声交谈着的顾客们,不禁让麦克尼尔联想起了家乡的酒馆。合众国与库尔德斯坦的差别也不是那么大,这并不是因为两国之间是盟友。换句话说,合众国与它的许多敌人之间,似乎也不存在什么本质性的不同。
伯顿走在前面,他轻车熟路地带着麦克尼尔绕过由桌子分隔开的道路,来到了最靠近大厅边缘的一张桌子旁。那里已经有一个穿着阿拉伯式长袍的青年男子,像他这样在库尔德斯坦穿着阿拉伯人的传统服饰的家伙也并不少见。
“和平……”伯顿清了清嗓子,用阿拉伯语念出了他的上半句。
“……源自力量。”身份不明的客人连忙做出了回答。
“好久不见,卡萨德。”麦克尼尔松了一口气,他拉着伯顿一同坐在卡萨德对面,惊讶地发现对方贴心地给他们点了几瓶酒,“呃……您不喝酒,对吧?”
“这是给你们的。”卡萨德面无表情,麦克尼尔甚至看不出他到底在笑还是以一种忧郁的眼神面对着昔日的合作者和敌人,“先坐下休息吧……哦,我之前从伯顿那里听说了你们的新计划。不得不说,那方案听起来很大胆。”
早些时候,麦克尼尔特地咨询了舒勒的意见,以便获得尽可能真实的预测结果。舒勒直言不讳地对麦克尼尔说,如果自己所在的组织拥有比敌对组织领先十几年的科技,那么自己是绝对不可能允许应用了相关科技的武器装备落入敌手的。他还举例说,当时eu军实验装备部一旦发现被摧毁的实验型武器装备可能成为gla的战利品,就要不惜一切代价夺回残骸抑或是用定点清除的形式将残骸也炸得面目全非。
连舒勒都这么说,麦克尼尔就更有理由认为神秘的敌对组织会尝试着夺回落入美军之手的小型as机甲了。他确实抓不到敌人的尾巴,但可以想办法让敌人钻进他设置好的圈套,而且吉欧特隆公司同样会很乐意在这一问题上与美军密切合作。
“总而言之,我们希望敌人误以为我军由于最近的事故而衰弱。这样一来,他们就会自认为更有把握夺回丢失的武器装备或销毁证据,从而大胆地进攻我们的军事基地。”伯顿帮麦克尼尔补充完了他该说的话,“但是,我们两个都担心这么做可能会导致连锁反应,例如我军中央指挥机构对库尔德斯坦和伊拉克安全形势的误判……所以……”
即便是在许多问题上表现得近乎厚颜无耻的伯顿,此刻也产生了不小的犹豫。他们承诺要向卡萨德展示的诚意至今无影无踪,这时候劝说卡萨德为了所谓的共同事业而继续付出更多的代价,无疑会损害双方之间本就脆弱的合作关系。他找不出什么能够说服卡萨德的理由,于情于理,卡萨德没有任何替他们承担风险的动机。
于是,双方陷入了诡异的对峙中。伯顿刚说到一半的话戛然而止,谁也不知道他本来还要表达些什么;卡萨德也始终没有接上伯顿的发言,仿佛是等待着伯顿自觉地提出要求;至于不怎么能听得懂阿拉伯语的麦克尼尔,完全不想打断两人的交流,只是一个人闷头坐在旁边喝酒。
沉默持续了足足几分钟后才被打破。
“可以。”卡萨德突兀地说道,连麦克尼尔都没能理解对方到底从伯顿的沉默姿态中读出了什么,“但是我有条件……你看,信仰卫士团目前是我们共同的敌人,但是你们美军却在大多数情况下把对付这个萨拉菲武装组织的任务交给了伊拉克军队和其他亲近美国的民间武装组织。长期付出的一方得不到应有的回报,这是不符合常理的。因此,我所资助的黎凡特旅需要在未来的作战中获得更大的话语权。”
“我们可做不了主。”麦克尼尔插话道,“如果我现在是某个师的指挥官,那还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