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玛里少校点了点头,随即就不再说结结巴巴的英语,而是改换了更流利的母语。他对麦克尼尔说,攻击这个基地的信仰卫士团是从北方突然出现的。见这个消息似乎引起了麦克尼尔的兴趣,阿玛里少校又解释道,他不太了解安巴尔省北部被封锁地区是否已经被信仰卫士团控制,但他至少还记得起初向他们发起进攻的敌人确实是来自北方。
殷勤地为麦克尼尔进行翻译的叶海亚·本·艾哈迈德不时地抬起头望着麦克尼尔的脸色,那越来越阴沉的面容让已经与麦克尼尔共事许久的翻译心中一惊。他不知是自己的表现还是这名伊拉克军官的说法令麦克尼尔不满,不管是哪一个,那对他来说都不会是好消息。忐忑不安地继续兢兢业业地工作着的翻译的反应被麦克尼尔无视了,此时此刻,他正在对最近发生的离奇袭击事件进行比较,以从中找出值得研究的重点。
上一次袭击美军的安布雷拉雇佣兵也是从北侧来的。两起袭击事件中的共性在于,敌人从北方前来进攻的可能性微乎其微,除非袭击者利用某些手段绕过了侦察并自始至终没有暴露行踪,才能在重重阻碍之下接近其目的地。
不过,麦克尼尔并不需要怎么深究就发现事情和阿玛里少校的描述存在诸多冲突之处。真正的安布雷拉雇佣兵就在附近由博尚指挥,冒充信仰卫士团的不明武装组织和安布雷拉想必不会是同路人;此外,博尚一度向他提起,攻击这座基地的不明武装组织——尽管其大多分布于基地西侧——是从东面靠近基地的。阿玛里少校声称冒充信仰卫士团的不明敌军从北面进攻,或许是为了让它听起来像是同上次的袭击事件存在一定的关联性。
“……这还真是遗憾。”麦克尼尔只得先安慰开始自责的阿玛里少校,“这一次我接受了长官的任务,来到南方确认安巴尔省北部封锁区内的真实情况,没想到周边地区的受害程度也超出了我们的预料。这么说,我们不能对这么大的威胁视而不见,如果您不怎么介意的话,我希望……”他和卡萨德互相交换了眼神,“……帮你们把基地内的这一片废墟处理干净。”
“这——”阿玛里少校不自觉地哆嗦了两下。
“这可是作为盟友的义务和责任哪。”麦克尼尔提高了音量,“不光是我们,也有非常希望和贵方日后多多配合作战的黎凡特旅……请问,难道您对我们的热情安排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吗?这可是免费服务。”
仅凭麦克尼尔的身份并不足以让阿玛里少校退缩,麦克尼尔非常清楚这一点。因此,他希望能够通过点明自己来自驻库尔德斯坦美军这一事实来劝诱阿玛里少校向着更加危险的方向想象,而且他敢肯定劫后余生的阿玛里少校一定会尽可能地把事态考虑得更加严重——假如这个基地确实同安巴尔省北部的异常现象有关的话。任何一个正常的指挥官都不可能容忍盟军的一名普通士官来到自己的地盘指手画脚,阿玛里少校的退缩和忍让反而令麦克尼尔更加地怀疑对方的立场。
不管怎么说,他不能当着众人的面在阿玛里少校已经答应的情况下又让这个身形已经有些臃肿的伊拉克军官当众难堪。礼貌地向着阿玛里少校敬礼后,麦克尼尔迅速地转往黎凡特旅的控制区,打算继续搜索可疑的物资。
“速度要快,等基地基本恢复正常后,我们就没有理由到处翻他们的东西了。”麦克尼尔对卡萨德说道,“必要的话,在一些箱子上安装定位装置以确定其流向……”
“他这模样看起来不像是敌人的同伙,但是也不像是受害者。”阿玛里少校刚才的一举一动同样被卡萨德看在眼里,但卡萨德并没像麦克尼尔那样因阿玛里少校的温和态度而产生更多的怀疑,相反,他仅仅决定将阿玛里少校视为一个受到了威胁的知情者,“不要着急,起码我们现在还没有掌握足够的证据。你可以借着自己的身份来压制他,可是你决不能同盟友决裂,那会让你成为用于维持表面和睦关系的代价。就算你是美军的一员,攻击甚至杀害盟军的行为足够让你上军事法庭。”
“您这么关心我,倒是让我感动得快哭出来了。”麦克尼尔皮笑肉不笑地哼着,“不必您来操心,。我比您更了解我们的法律,并因此擅长灵活地游走在法律的边缘。而且——”
他的后半句话被艾哈迈德的大呼小叫给打断了。思路中断的麦克尼尔只得停止了思考并让卡萨德先去组织搜索工作,自己则留在原地,不满地盯着朝他走来的叶海亚·本·艾哈迈德。论本事,艾哈迈德的能力有目共睹;论忠诚,艾哈迈德也从不动摇。唯独让包括麦克尼尔在内的许多美军军人困扰的是,叶海亚·本·艾哈迈德的热情有时候过头了。
“我想起来了。”艾哈迈德凑近麦克尼尔,尽量降低音量,小心翼翼地说道,“当时我很无聊,就在他们看管我的仓库里随便拿了点东西。那个仓库空空荡荡的,我也不知道它过去存放过什么,但是仓库里有很浓重的血腥味……”
“什么东西的血腥味?”麦克尼尔翘着眉毛,“牛?羊?鸡?艾哈迈德先生,说话要严谨……那可能只是个原本用于囤积生肉的普通仓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