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罗马尼亚生活了将近两年,见过千百种不同的罗马尼亚人,同样见过千百个不同的食尸鬼,岁月赋予了人类和食尸鬼一些近似又截然不同的苦难。那是帕克过去随心所欲地砍杀nod兄弟会信徒时未曾注意过的,而他直到年初才终于意识到这一点。
把行人的笑脸抛诸脑后,帕克叹了一口气,向着遍布无数rc细胞检测装置的院子迈出了又一步。
半个小时之前,左等右等也不见帕克到来的麦克尼尔提议先到附近休息一阵,他的建议得到了热情已经熄灭的伯顿的赞同。不过,两人还没来得及找好咖啡厅或是餐厅,舒勒的警告打乱了他们的计划。今天给自己放了一天假的瑞士学者说,有几个人正举着牌子往议会宫方向前进,看样子是要用些出格的举动来引起罗马尼亚官员们的注意。
“我知道了。”麦克尼尔按了一下耳机,和伯顿一起拎着刚买的咖啡离开商店,“果然,食尸鬼是一群普遍没接受过教育而且缺乏逻辑思维能力和自学能力的废物。他们竟然想出了这么愚蠢的办法……以为我们会顾此失彼吗?不,两个都得照顾。”
“那我留在这里,你去议会宫附近。”伯顿迅速做出了反应,“……我不信他们会在上次的失败之后又策划些明显重复的阴谋。”
“所以,该去议会宫的是你。”麦克尼尔推了伯顿一把,“不必担心,食尸鬼无法掀起什么风浪,我们只是要利用他们去对付那些藏得更深的蛆虫罢了。快些去吧,我在这里等着帕克过来……”
有麦克尼尔做保证,伯顿放心地离开了,他和麦克尼尔此时都未能意识到情况的严重性。乘着出租车赶去议会宫附近的伯顿半路上就看到有好事者把关注的焦点投向了出现在议会宫附近的可疑人物,这些转播事态发展的人们本着给自己带来更多名气和资源的想法决定关注身上笼罩着一层神秘色彩的抗议市民,成千上万人在网络上见证了这一幕——很遗憾的是,和去年12月1日发生在议会宫外的大规模抗议比起来,今天这一次小得可以忽略。
在附近巡逻的宪兵发现有市民举着牌子站在警戒区外不走,便上前要市民们离开。他们不敢采取更粗暴的行动,上一次因为下令殴打市民而被解除职务的几名指挥官的下场还在提醒着他们,永远不要自以为是地揣测所谓最佳解决方案。
“你们的活动好像没有报备过。”其中一名宪兵一眼看出来这些人是临时跑来添乱的,“自觉地回去,我们不想逮捕你们。”
“先生,我们想提供一些有关食尸鬼的线索,可我们不知道该找谁。”举着牌子的市民当中个子最高的站出来坚持捍卫他们留在这里举着标语的权利,“所以我们只得采用这样的方式……让别人重视起来。”
一听是和食尸鬼相关的事情,宪兵们顿时失去了兴致,甚至还从心中隐约升起了一股对同行的嫉妒。同样是内政部管辖下的机构,宪兵队就会因为指挥官殴打市民而受到处罚,保持着神秘的打击食尸鬼犯罪总局却不必承担类似的风险。
“我记得他们好像有个对外开放的官方网站。”另一名宪兵不耐烦地说道,“明明是在网络上就能办成的事情,难道你们非要采用这么离谱的方式去哗众取宠吗?快点离开吧。”
如果光是讲道理就能解决问题,世上也不会有战争了。举着标语的市民们向宪兵再三强调,他们要对付的食尸鬼很棘手,不是那些迟缓的常规手段能够解决的。被市民们的无事生非惹得烦不胜烦的宪兵们生怕他们又因为动手殴打市民而丢掉工作,只得好言相劝,但这些宪兵们的努力没有起到应有的效用。双方的长时间争执引起了一些路人的注意,这些还算清闲的人们纷纷停下来用手中的现代电子设备记录下这么珍贵的瞬间。
失去了对策的宪兵们现在只差跪下来求这几名市民赶快离开了。他们和市民进行了长时间的拉锯战,终于在到场的彼得·伯顿看得有些不耐烦的时候取得了一些收获。一名戴着眼镜的男性市民说,他们怀疑那个食尸鬼之前冒充什么患者去住院接受治疗从而逃离追杀,如果此事当真,它对于其他奉公守法的罗马尼亚公民们来说无疑是一种灾难:本应被铲除的异形怪物享受了太多不该有的待遇。
“哦,见鬼。”伯顿远远地观望到宪兵们逐渐散去,他看得出那些人即将采取行动,“但愿他们没盯上我们。”
和罗马尼亚打击食尸鬼犯罪总局在某种意义上处于竞争状态中的宪兵队当即决定将那些可能勾结食尸鬼的人类视为危害罗马尼亚安全的罪人来处理。一队宪兵奉命前往岛田真司的医院进行调查,他们在行人和病人的畏惧目光注视下闯进医院并四处寻找岛田真司,但没有人愿意把详情告诉他们,一些病人在看出来宪兵们可能要去逮捕岛田真司后更是拒绝配合。不过,医院里可用于躲藏的地方终究有限,况且岛田真司从最开始就没打算逃跑——当宪兵们终于找到他时,他仍然一丝不苟地做着手术,完全不去理睬出现在他身后的宪兵和面色各异的护工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