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卡尔多苏上校灵活地从身旁的文件夹里抽出一叠新的命令,“上午我们进行了一些新的调整,希望你能及时地把消息通知还在原驻地的防御部队。”
麦克尼尔接过那张纸,大致地看了一下需要调动的作战部队的名称。以联邦正统自居的圣保罗将参加起义的原巴西陆军第二步兵师和圣保罗公共安全部队统一整编为并赋予了这些作战部队以新的名称,但许多指挥官仍然用原来的番号称呼这些部队。番号的频繁更改让麦克尼尔没法快速地看出上校的用意,但他确实找出了其中的些许不同寻常之处。
“我会尽快完成任务,长官。”他把钢盔扣在头顶,“如果能让从后方赶来的支援部队先进入战场,那就再好不过了。”
街上的行人现在只剩下驻守伊塔蒂亚亚的起义军士兵了,空荡荡的街道让麦克尼尔有些失落。他还记得自己第二次攻打伊塔蒂亚亚的时候,那些已经受够了联邦军的肆意妄为的市民们配合着当地的警察部队发起了一次漂亮的市内起义、驱逐了占据这里的联邦军防御部队。虽然后来市民和起义军之间也发生了一些摩擦,包括但不限于物资供应受限、起义军士兵醉酒惹事等,这里的市民们仍然积极地支持着起义军,他们甚至还临时组织了一个步兵营参加战斗。
卡尔多苏上校说得对,米纳斯吉拉斯起义军只是在为自身的利益而战;那么,谁又能说支持起义军的市民们不是在仅为自己的利益而战呢?倘若联邦军的手段稍微温和些,或是给了市民更多的利益,情况或许会大有不同。连收买人心的招数都不屑于使用的联邦军无形中为起义军提供了支持,这恐怕是那些眼高于顶的联邦军指挥官永远无法想象的。
来自合众国的志愿者骑马离开,半路上他绕到了一处仓库附近,远远地观望着自己抢回的人形蒸汽机甲。这架机甲落在起义军手中的象征作用远大于实际作用,因为起义军根本无法为其提供足够的弹药。当麦克尼尔驾驶着由合众国生产的装甲战争兵器返回阵地时,他没有因此而得到什么奖励,只有几名起义军指挥官夸奖了他几句。卡尔多苏上校后来说,考虑到弹药紧缺,他们无法让人形蒸汽机甲真正发挥作用。
这些挫折不能让麦克尼尔的斗志减弱,他有着超越某些起义军士兵的坚定信念。这不仅是巴西人自己的事情,而是关乎到这个平行世界的人类文明走向的重大转折点之一。在这平行世界的其他角落里,或许还会有许多同他一样的人以自己的方式——无论是否意识到这一点——默默地守护着世界,不让它滑向地狱的边缘。
他偶尔骑马到河边去欣赏南岸的风光,即便敌人正沿着河流发起进攻也无所谓。计划回来的时候再考虑看风景的麦克尼尔快马加鞭赶往目的地,连他自己都不清楚下一刻会发生什么意外。这里没有更加先进的侦察手段供他使用,他所掌握的情报也十分有限,谁也说不清敌人还有什么对策。
“……不知道为什么,我还是有些不祥的预感。”骑在马上的麦克尼尔的心情伴随着躯体的颠簸而上下起伏着,“必须要找到逆转战局的手段才行,不然只要敌人攻破了防线的一半,南线的守军就危险了。”
预先考虑到这一点的麦克尼尔告诫前往南岸的伯顿和帕克,一定要在北线失守之前坚守好南岸防线。虽说盼着北线早点失守实在有些不讲道理,伯顿最近几天已经产生了这样的幻觉:北侧防线早一天崩溃,他就能早一天解脱,不必再带着这些身心俱疲的猎兵和敌人死斗了。他每天都要关注着联邦军的攻势,以判断敌人在北线推进的速度。等到敌人刚有要包围南岸河滩的趋势时,他当然要毫不犹豫地撤离战场,如果能说服驻守这里的起义军士兵跟着他一同撤退就更好了。
“把这里的痕迹清除掉,再多加一些障碍物。”伯顿转过身,指着身后的陡坡,让起义军士兵们按照他的要求布置用来阻挡联邦军士兵翻山越岭的障碍,“他们要是敢从这里爬上来,就等着去见上帝吧。”
“伯顿,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帕克从伯顿眼前的树丛中钻出来,笑着迎上伯顿,“有个本地平民说,他可以给我们带路去袭击驻扎在下方的敌人。假如他真的能做到这一点,我们也许可以推迟敌人从东线和南线夹击我们的时间。”
要不是麦克尼尔在战斗开始前建议把东线的道路直接炸塌,联邦军就能更快地抵达南岸防御阵地并发起进攻。现在,倒霉的联邦军不得不带着大量武器装备绕远从南方的山路登山进攻,而他们仍然借此给起义军带来了惊人的伤亡。绝对不能让敌人修好东侧的路线,伯顿想着,他不能让麦克尼尔失望。
“把他带去和这里的指挥官谈,谈妥了再行动。”伯顿不敢大意,他只是一个充当顾问角色的外国志愿者,又不是真正的指挥官,“此事要慎重些对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