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群乘风渡河,铁匠铺渐有浓烟飘絮。
元大郎将高炉烧开,从屋中那座磨刀石上,拿起一条笔杆大小的剑胚。
开始锻打!
身边的学徒好奇道:“叔,这小剑胚到底有什么玄机?净见你每天打磨它,却始终不抛光成器。”
元大郎笑着道:“锻造这活计,是祖传下来的,到底需要些仪式感,每天起来先打它一打,叔整日的精气神就来了。”
风雨不改,元大郎每日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烧炉,然后锻打这条平日里放在磨刀石下的剑胚,二十年如一日。
学徒费解地挠了挠头,挑拣昨日做好的成品刀具:“叔,那这些我去河里洗一洗,然后给乡亲们送去了。”
元大郎点头道:“老孙家最近拮据,先让他赊着,顺便去一趟苏观宝家,跟她爹娘说明下,苏观宝在咱这住着。”
学徒将刀具裹进皮革,重重点头:“好。”
元大郎的脸色既欣慰又无奈:“小山,要皮皮对这活计有你一半的心思,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年轻学徒体格壮硕,十八九岁的模样,长得不算清秀,但也棱角分明,有些英气。
他笑容灿烂:“叔你可别这么说,人各有志,皮皮志气大得很,不像我,就愿意窝囊……呃,叔,我不是说你窝囊,咱们爱过些安稳日子,踏实。”
元大郎摆手道:“我明白你的意思。”
憨直的汉子看着学徒抱起皮革远去,神色不由缅怀。
元皮皮自懂事起,便嚷嚷着要遵从娘亲绝笔信的遗愿,成为修士到外边闯荡,最嫌弃家里这一锅二炉三铁钳,还未足岁入学,便成日往学院跑、上山下河四处溜达。
元大郎出去找一趟便是大半日的光景,又要照顾铁匠铺的营生,时常都顾及不过来,便是最窘迫的时候,拣到了沈小山。
那是七年前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元皮皮因为在山上迷了路,急得元大郎难得地动员乡里,浩浩荡荡上山搜寻。
最终,元皮皮是苏观宝的爹找回来的,而元大郎则在山野中发现了衣衫狼狈的沈小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