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覆盖的深山让深夜并不显得太过黑暗,一名十二三岁的少年拖着艰难的步伐在山道上走着,长长的头发散乱着,身上披着一件灰袄,袄上布满了血迹,手握的长剑点地,在雪中拖出一道细细的痕迹。彻骨的寒冷让他全身颤抖不已,脸上已无血色。
少年终于来到一座茅屋前,茅屋里闪着荧荧火光,使这冬夜显得不那么孤寂。少年推开门,只见屋内一名女子正静卧在床榻。
听得门声,女子缓缓起身,只见女子大约三十有余,一身布衣,打扮的像个村妇,但依旧掩盖不住清秀的脸庞,端庄素雅。女子看着少年,淡淡开口:“回来啦。”
曲音离点点头,冻僵的他已无法开口回答,默默去一旁烤火,这时,从内室走出一名大约同样年纪的少女,给曲音离倒了杯热水,随后走回内室。
曲音离几口喝下热水,也不顾水温是否合适,又烤了会火后身体才渐渐有些暖意,柳清霜这才开口问道:“解决了吗?”
“刺了五剑。”
柳清霜点点头:“这是第几个了?”
“第七个。”
“习惯了吗?”
“嗯。”
“去睡吧,明天继续。”
这是曲音离杀的第七人,虽然柳清霜要他杀的都是十恶不赦之人,但对于年幼的曲音离来说也是无比残酷。曲音离永远记得当初杀第一人时的情景,那是个看上去十分老实的农民,瘦瘦弱弱的被绑在树上,舌头已被切掉,无法说出话来,口中呜呜的声音让人更加惊恐。曲音离接过柳清霜递过来的剑时几乎拿不稳,这和平时要他杀的马、鹿都不同,这时活生生的一个人要他去杀,曲音离害怕的几乎哭出来,明明是入冬时分,天气渐寒,曲音离却全身被汗湿透。
柳清霜在一旁站着,冷冷道:“你可知他做了什么事吗,这个人,嫌弃自己瘫痪在床的老娘,竟趁夜将其背到悬崖之上,不顾老娘苦苦哀求仍将其扔下悬崖,却对外人称老娘病逝,丧葬之日,对着空空的棺材大哭不已,百姓竟将其当做孝子看待,如此之人,能留在世吗。”
曲音离将剑柄又握紧了许多,眼睛闭上,但依旧不敢下手,口中已有呜咽之声。
柳清霜接着道:“你只管当眼前不是人,是个畜生罢了,如此之人,不配为人,你杀的不是人,仅仅是个畜生,一只长了人皮的畜生。”
曲音离终于忍不住,将剑扔在地上,跪下大哭起来。
柳清霜气极,左手抓住曲音离衣领,将他提了起来,右手扇了两个巴掌,下手极重,曲音离顿时眼前一黑,脸颊红肿起来,嘴角渗出一丝鲜血,一时忘了哭泣。柳清霜大吼:“别忘记是谁将你在大雪天捡了回来,是谁将你养大,你这原本没人要的东西,要不是我,你早就被野狗叼走了,我给你饭吃,让你活下去,就是让你杀人的,若你杀不了人,我就将你也从悬崖上丢下去。”说完,重重的将曲音离扔在地上。
“把剑捡起来。”柳清霜命令道。
曲音离摇摇晃晃捡起长剑,重新将剑指向那人,紧咬嘴唇。
“将剑指向他的心脏,不用任何剑法,就这样刺进去,很简单的一件事。”
曲音离向前走了一步,仍是不敢动手。
柳清霜走到曲音离旁,弯下腰,贴着耳朵冷冷说道:“你或他,只有一个能活,要不他被你杀死,要不你被我扔下悬崖。”
曲音离眼睛紧闭,浑身发抖,嘴唇已被咬出鲜血。
“快点吧,你这没人要的野种。”柳清霜轻轻道。
曲音离突然大吼一声,将剑直挺挺的刺进那人的心脏,然后拔出,再刺,再拔出,重复了多次后,曲音离终于瘫倒在地上,掩面大哭不止。
期间,林非煜站在一旁看着,未发一言一语。待曲音离哭的没声后,上前将他扶起,缓缓搀扶回家。
柳清霜看着那具尸体,不由得嘴角扬了起来,接着忍不住捧腹大笑起来,整座大山都回荡起柳清霜的笑声。
柳清霜直到傍晚才回家,手上抓着一只山鸡,于是,今晚难得的有了鸡汤可以喝。虽然柳清霜做的山鸡很难吃,还是几乎全被曲音离吃了,林非煜只吃了一点,柳清霜更是只喝了几口汤。谁也没有说话,只是自顾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