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不知道多久,外面轰然炸出一声巨响。
倪裳一惊,细肩带后的伶仃锁骨跟着止不住瑟缩。她下意识向外看,又被突如其来的亮光刺得睁不开眼。
窗外的声响更加密集,像野兽的咆哮与嘶吼是引擎的轰鸣声。
倪裳睁开发酸的眼睛,终于看清面前的景象。
一排摩托车停在楼下,穿赛车服戴头盔的车手们蓄势待发,一道道车灯好似窥探黑夜的眼。
倪裳这才发现酒店后面还有条赛车道,不算宽阔的路面拧出一个歪斜的“8”,这一撮人就聚在曲线交汇的中点,除了几名车手,还有一群挥动小旗子和烟花棒的年轻男女。
引擎声夹杂男人的叫嚣和女人的娇笑,混合灯光和火光,气氛热烈,光怪离陆。
一人高高抬手挥了挥旗子,几辆摩托离弦箭一般嗖地飞了出去,轰鸣声和欢呼随之飙至顶点。
倪裳的视线跟随飞驰的车辆片刻,很快又转了回来。
一辆摩托停在原地没动。
车上的男人身形高大,红白色赛车服下的肩背特别宽阔,力量感十足。他两条长腿蹬着骑行靴,闲散搭在车边。
别的车手已经跑了半圈,这人居然还在原地戴手套。
戴好手套,他又曲起小臂动了动手腕,不紧不慢的姿态透出股懒痞劲儿。
放下手,男人猛地点了下脑袋,头盔上的护目镜啪地归位。流线锋利的摩托也如猛兽出笼一般,车头高高翘起,轰隆着快成一道虚影。
他速度惊人,伏低在车身上的腰背紧绷,猎豹般强劲,很快就赶上其余车手,来到弯道。
男人压着摩托向地面倾斜,从倪裳在二楼的角度看,他几乎是在侧躺着疾驰,一侧的膝盖和手肘都在赛道上摩擦出星点火花这样不可思议的角度和速度,感觉马上就要摔出赛道了。
下一秒,他前面的两个车手连人带车摔飞出去。
围观的人群像嗅到血味的兽,兴奋嚎叫起来。
红白色车服的男人已经掠过一切,车轮像锐利的刀片一样杀过弯道,轻易赶超最前面的车手。
被超的黑衣车手企图内侧切进,却始终被前面的男人稳稳压着半头。
他向左,前面便堵住左,往右前面又压住右。
似挑衅,又像逗弄。
黑衣车手明显气急败坏,松开把手就去抓男人的刹车柄。
男人不躲反进,车身猛地倾斜碾向他
黑衣车手闪避不及,失去平衡摔滚出赛道。
最前面的红白色车服骤然提速,压过终点线时,男人挺身站了起来,双手脱把,一手拇指从胸口向上划,朝刚爬起来的人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明晃晃的挑衅。
嚣张至极,又意气风发。
他停下车,被欢呼和口哨声包围。几个穿短裤露脐装的女孩挥起烟花棒,笑盈盈跑过去。
男人摘下头盔,露出干净利落的寸头,极短的发茬几乎贴着头皮。
这样的发型十分考验颜值,男人的面目隐在夜色中不清晰,但能看出型不错。
眉骨与鼻梁的走势极为挺峭,加上过分清晰的下颌线,侧脸英挺凌厉。
他两条长腿散漫敞开,懒洋洋靠在车座上。这幅姿态,看不来并不很在意这场胜利,又或者,这本就是他的探囊之物。
“炎驰你大爷的”摔车的黑衣车手走过来,他也摘掉了头盔,露出一头打眼的白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