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幕奇景,连老钱自己也感到怪异,它愣在当场,不由去看自己阴爪和枯腿,浮现在鬼脸上的神情似乎在说,这不能吧?我有如此厉害吗?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它迷茫之际,一条黑影在其背后平地拔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凶物背上击出七掌,那却是另一个魂镰!
“眠月镜棱!”我惊得脱口而出,叫道:“这是獍行擅使的手段!”
尤比西奥过去在修罗之松前,曾被迫与勿忘我签下羊皮血点,他答应要是能破了尸鬼女王,将任凭对方处置。而他在之前审讯弥利耶时,却将对方绝招偷学了去,并在众人面前展示了一把,废掉了老妖四颗浮雷。当时的勿忘我瞪圆丽眼,大叫你怎会懂得獍行手段,矮男人眼中却闪过一道凶光,冷笑中饱含杀气,似乎在说真跟你回老巢,谁能干掉谁犹未可知!
而此刻昨日重现,他再度使出这个偷来的手段,虚晃一招打凶物身后蹿出,将七颗鸽蛋大小的珠子嵌入其脊背,随后高喊剃刀在哪。我这才发现,原本站着的拉多克,不知何时已冲下了楼,从帕克身上解下那团面糊往上抛来。我应着喊伸手接过,赶忙冲上前去。
老钱的大嘴被无形怪力撑开,一片牙黄烟雾闯了出来,当这团东西距离面糊一拳之隔,竟兀自化为碎粒泼洒在地。而与此同时,面团也像被油炸过,瞬间发黑发焦,迅速硬结。紧跟着,另一团土红烟雾打老钱耳孔和鼻子间透出,在我跟前打了个弯,径自绕了过去。
侦探原本打算上前援手,见状忙侧头看向廊道另一头,高声大叫糟了。这个老钱破门而出的真正目的,并非是想找我等练手,它一直在寻求机会能窜进邻室,对那名画师下手。如果它是六翼地邪,无惧与人纠缠,不论热战有多激烈,都是宿体在顶替受罪。只是这东西无法像妖魂那样能轻松腾挪,只有被寄生的人彻底死去才可脱魂。那么,就算面团管用,当下也只灭了其中一只,另一只怕是眼见老钱临死不远,正打算去扑街头画家。
只因肖像师正在记录自己真实原貌,它必须得隐匿自己的一切讯息,不被别人追查到骸骨下落,唯有如此才能继续以这种巨妖形态存世,逍遥过活!当明瞭这些,我曾想这不是好事吗?至少老钱算是被解脱出来了,一旦转嫁到画家身上,又能拖延很久,可以提供我们足够时间去挖掘根源。不料这种幼稚想法,很快就在几天后被验证是大错特错。
“无妨,我考虑过这些因素,已在卧室备了镜灯,足以驱散一切黑暗。”见状,尤比西奥也有些慌了,自言自语起来:“这怎么可能?我明明已用劓殄索住它全部丝脉了!”
“你忘了,头一天见到病人时,他是什么状态?那间书房蒙上窗帘了吗?”老戴急出一头油汗,道:“uv管能比大晴天的自然光照还强么?这鬼东西根本不怕日照!”
耳边不断传来魂镰与侦探的对答,我不知自己该干什么,试图驱出天鹅绒的黑幕去追击那股烟雾。而范胖就像个守门员般张开双臂,想要拦下它的去路。恰在此时,krys打屋内出来,正面色如土地指着某个方向,想要告诉我们些什么。烟雾很快盯上了她,便在胖子面前虚晃一招,打其胯下绕过,直奔她而去!
“快他妈给我进去,你瞎跑什么!”我急得手足无措,将范胖当鞍马越过,双脚刚一沾地,就碰上廊道内铺着的厚厚尸油,把持不住平衡一下滑出八丈远,越过krys撞上板栏,立时磕断两根,大半个身子已悬在空中。当我惊恐地扭过脸去看,却见到奇异的一幕。
范胖连带着尤比西奥被一股无形之力远远移出数丈之外,正与侦探、拉多克等人滚做一团,而那片土红气雾在扑进krys三米内后,就像让无形吸尘器吞了,无端消失在空气之中。
而在同一时刻,入室的大门前,仿若打开了一面垂坠之镜,红雾刚刚冒头,就连同气浪被撕成了碎末,霎那间震碎了周遭所有的易碎物品,如玻璃、花瓶以及茶具,狼藉满地桌翻椅倒,犹如遭了七级飓风那般惨烈。krys呢喃一声,身子疲软地翻倒在地不省人事!
“这是谁干的?”侦探瞪圆双目,爬到昏厥的老钱面前查看,见浑身的灰气消散,皮肤逐渐恢复血色,不由大喜,扶着魂镰肩头惊问:“你适才干了什么?那颗暗雷是何时埋下的?”
“我什么都没干,这不是什么暗雷,而叫真空血爆!干这件事的人感觉不到我们,甚至都不认识我们,在意识到这一切发生前,已经做出了必要反应。”他朝正在缓缓爬起身的我指了指,道:“她是害怕这小子不幸身亡!这种事过去我已见识过了。”
十数秒后,房门被推开,钱太以及三个儿女实在放不下心,最终仍是急着赶回家,想看看老钱的状况如何。当见到宅子已被祸害得成了个骚乱现场,不重新装修不足以还原状,正待蓄势勃发,找我们吵个你死我活,就听得二楼转角处传来一声气若游丝的呼唤,那是老钱。
“我舒畅多了,快些扶我起来。”
老戴爬起身,抖干净浑身的碎木屑,伸手给他,示意拉多克和范胖别闲着,立即将人背回自己卧室,说:“人获得重生的第一个感觉是恐惧,必须保护好这具肉体不被侵袭。真是很奇妙,甚至在我们有意识前,已开始害怕将会失去它。生日快乐,祝你顺利归来。”
在卧室松软大床上将奄奄一息的老钱安置好,他们立即打急救电话喊来救护车,并听晚间看护描述适才发生的一切,依旧将信将疑地望着我们,直到他在屋内喊饿,这才忙碌开来。侦探打包中取出一分早已备下的菜单,提给主妇,要她按上面所列给丈夫炖些浓汤。
不久后,医护人员陆续赶到,分开围在门前张望的闲人走进宅子,去到卧室查看病人,一番检查下来说老钱并无大碍,就是尾骨骨裂,身子破了些皮,但心率、血压都已慢慢恢复正常,只需吊些点滴,适当营养调理,应该很快恢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