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妈呀,这肯定是错觉,没想到大白天还能见鬼!”我要她换个座位打算迅速逃离,女客户已款款地扶着铁梯下得楼来,她柳眉倒竖,手撑在引擎盖上,嘴里脏口呼之欲出。
半小时后,我在此人威逼利诱下,只得将车开回水岸旅社。进了门我该如何向众人解释?他们会不会与我一样惶恐不已?尤其是林锐,我无法想象届时浮在他脸上的会是什么表情!
不论我踌躇迟疑,这双穿着黑丝的高跟鞋,还是站到了客房跟前,轻轻扣响了门板。
马洛的公鸭嗓门由里往外过来,并充满着惊喜。很显然,他揉眼起来所干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电脑去看自己的门户网站,这会儿心头就像灌了蜜般喜不自禁。而听闻有人正在礼貌地叩门,当即辨别出既不是客房服务也不是我与女兵,而是客户亲自来登门拜访了。
然而,当瞧见一个高大人影正站在自己面前,震惊、僵木、惊惧这一连串的表情堆砌在他眉宇间,眼镜抱着脖子怪叫一声,瞬间瘫倒在地,嘴张得像只蛤蟆,久久说不出话来。
十分钟后,所有人都衣着妥帖地端坐在沙发上,彼此面面相觑,不知该说什么。当最后一个起床的林锐推门打着哈欠出来时,不禁呆若木鸡,指甲无意识地扣起了门框。久而久之泪珠开始在他眼眶中打转,这小青年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声嘶力竭地哭出声来。
“勿忘我,你为什么还活着?既然活着干嘛不早些让我们知道?”他颤颤巍巍走到女客户面前,一下抱住她俏丽绝伦的脸,左右端详起来,问:“那现在我该管你叫什么?”
这个令人震惊的客户,便是令人无法忘怀的弥利耶,哪怕她在我等心中已不存在,但围绕她的话题始终没有断过。同时,她也是与林锐诀别后不久,壮烈牺牲在天穹花祭台的其他时空线老妈,死里逃生的人们亲眼目睹她被末裔撕成了碎片。然而却不知因何缘故,此刻她正略带着得意坐在我们之中,那张脸比起过去精致了数倍都不止,而且显得越发年轻了。
在冰室屋尾相遇时,我没能立即将她认出,只觉得此人不论怎么看都不像是未成年,哪有穿着婊气十足工作套装的学生呢?很显然更像是走t台捞金的模特。而当她摘下墨镜颔首致意时,我方才想起这张毕生难忘的脸,脑海中回荡着以往她各种尖酸刻薄的唾骂与嘲讽。而今她早已是脱胎换骨,剪了个干练的齐肩发,脖子上挂着张名牌,美国房产投资经纪人。
“嗯,主意是不错,可我有家庭,还有一份稳定的工作,弥利耶只是我的副业。”
我建议她与我们一起漂泊四海,她装出饶有兴趣的模样认真听完,然后以此婉拒了。所谓的稳定工作就是指这个。不过由她嘴里继续描述出来的话,着实令人汗毛倒竖。她说正因工作上的便利,手上拥有无数套空房,可以将刺杀目标迷醉绑架,关入地下室日夜折磨致死。
这是一个丑恶到难以想象,又浑身充满血污的煞星,林锐曾经如此的血气方刚,崇尚暴力美学,结果却被她生生打服,制得俯首帖耳,以至于与她独处时再不敢挥舞虚弱的拳头,任由其驱使与羞辱。勿忘我手段究竟去到哪里?我没有与她实际交过手不知,但当时近百名暗世界菁英里,能镇住她的只有两人,一个是泅水之星瓦莱松,另一个就是拳王裘萨克。
人们厌恶獍行是因他们割舍不去的悠久历史,而在现实中她被许多人痛恨,却是因反复无常与狡诈成性。她十分聪明,又善于伪装,可以温柔得让头脑短板的我们替她去冲锋陷阵,哪怕战死也觉得是如此壮美。同时她又精通以狐媚迷惑众人,不在意被人吃豆腐,这点让许多不怀好意的男性都围着她打转,在那些愚钝的目光注视下,她象只高傲的白鹿熠熠生辉。
而今,这个女人以远胜过去数倍的娇美重出江湖,到底是福还是祸?无人能猜透其用心。但我与林锐有种直觉,她来见我们,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一定会有滔滔不绝的废话要讲。
“我其实已经死了,”当大家镇定下来后,她轻启朱唇,哀叹一声,道:“现在你们见到的我,已不是最初的我,因为我已不是人,而是只纯粹的半妖。至于这是怎么回事呢?”
三个月前的6月13号午夜,潜入天穹花祭台的人们,还未靠近末裔前纷纷被其高超妖法化为了肉灵芝与阴草,当见到吕库古小姐正在地坑奋力救援时,这个人再也忍不下去了,这是因为当她吞了心脏后,脑海中产生了一段与人坐在海上孤舟中的记忆,对方告诫她,正在忙碌的女孩,其实就是自己另一条时空线里的亡女安娜,所以勿忘我决定以卵击石,以牺牲自我来转移末裔视线,腾出空间让她死里逃生。
但她真的甘心求死么?显然未必。勿忘我曾说,在最后一个疑问搞清楚前,她还不会下去。这时,就到了验证问题的时刻了。爬行在巨蛇龙骨上的她,最终依旧躲避不了音弹攻击,被活生生击中,她急速祭出妖心的一半当替身,自己则利用眠月镜棱从另一个方向窜走。正因这是半颗实心,竟连老妖也被其蒙蔽,就这般侥幸地存活下来,也致使末裔变得不完整。
而当逃出崩溃的天穹花祭台后,她吃惊的发现,自己莫名其妙回到了一小时前的阴蜮,正从臭水中缓缓爬起。于是乎,耳旁听见有人在喊她名字,那个高声疾呼之人便是我。随后爆发了金光党蟊贼们全面入侵事件,她与幸存者捕获对方的红发男,躲在燕子窝里等待时机。
拳王,拉多克等人对红发男施以严酷拷问,俩人打累后出洞散心,趁着这个机会,红发男对她耳语了几句,令她顿生他念,很快便偷偷掩护此人逃跑。至于他是谁,金光党余贼们又躲在何方,这个答案她比谁都清楚,只因连月来他们始终混在一起。
这亦表明,前后出现在水银心瓣的两个弥利耶,是不同时空线背景下的产物,一个来自当下,一个来自未来。勿忘我就像水中镜梦所说的那样,成为了所有不可能之中的最大可能。
“这个世界在洞破雷音瓮的同时,发生了微弱的变化,虽然表面看不出来,但实质已被彻底改变了。”勿忘我站起身,紧握林锐的肩头,眼中闪烁着星光,道:“你不该继续待在这个鬼地方,咱们的战场在北方,跟我来,让我们去揭开征服所有弥利耶的序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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