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恰如大兵所料,里头的看守已被杀翻在地没了生命痕迹,惨遭这群凶残婆娘的戕害。他的腹腔被撕了个大洞,四面神们正围聚在尸首旁,捧着五脏六腑啃得不亦乐乎。
参看地面血痕,以及男尸褪到脚踝的裤头,大致经过不难揣测。海神佣兵长期待在一个封闭的环境里,几乎见不到异性,当眼前一下子出现那么多年轻姑娘后,瞬间被迷得乱了心窍。四面神们捕捉到这点,便施展起最擅长的诱惑,当大兵将脖子凑上前,立即被她们咬断了喉管,在其应声倒下后,其余人夺走了丛林猎刀,纷纷为自己解套,然后将这个可怜虫开膛破肚。所以说,色字头上一把刀,管不住下半身的人,倘若遇上这群狠毒娘们,横死是个必然的结果。四面神们闻听背后杂音大起,不由转过脑袋,盯着我裸露在皮装外的雪白肌肤打量,个个脸上挂起怪笑,开始朝着我们步步靠近。
“我的妈呀,她们怎变得那么奇怪?喂,黄瓜,牡丹,你们吃错什么药了?”木樨花倒抽一口寒气,脚步开始打滑,她拽紧我的胳臂,问:“现在该怎么办?咱们好像被盯上了。”
“怎么办?放手大打一场呗!”伴着一声啸叫,我紧盯最不擅战的牡丹,扑向四面神,将之拱翻连带着其余人滚作一团,抓起铁钎拼命乱捅,其余人也只得咬咬牙,参加进械斗。
成为四面神的莉莉丝们,近距离接战果然很不好对付,虽然与之交手的烈度,要低于当初铁婆祭台前的迪姐,但吞了太阳蛇卵的娘们个个都是不死之身,她们感受不到疼痛,只有轻微酸麻,以至于在挨打的同时,仍能不停做出反击。然而,在通过不断与药店老板的以死相搏,我累积起丰富的经验,那就是四面神们的体质仍以人为本,外部击打干不趴她们,但可以通过绳勒可使其暂时窒息。我正想腾出手来,便被黄瓜和牡丹缠上,一个咬住我腕子,另一个狂猛啃咬我大腿内侧。就这样我被掀翻在地,很快压在了人堆最底下。
“醉蝶花,你带着那些没疯的妞先退出去,少在这里碍手碍脚!”恰在此时,背后传来一声爆喝。闻听人声鼎沸,拳王大步流星赶来助战,刚推开门便见得里头打成一片。他本就对人脸不孰,现在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更是看得眼花缭乱。我被他先抢了出来,其余几人都被他像毛巾毯般一一甩出来。四面神们岂肯罢休,立即蜂拥而上,将巨汉困在垓心。
与莉莉丝们相比,裘萨克就像一头黑熊,哪怕是迪姐,也斗他不过,区区几个乡下妞怎会是对手呢?巨汉任凭群女扑腾,挥舞铁拳专盯着她们面门猛锤,挨者无不应声倒下。不过裘萨克并不恋战,稍稍腾出手后便一个箭步退到门外,揭开月饼盒子释出一只伯劳鸟,帷鸢在屋子正中央如礼花般炸开,大团青色的迷幻气雾弥散开来,四面神们嗅到这股辛辣气味,纷纷瘫软在地。看得目瞪口呆的大兵方才如梦初醒,忙与他一起将众女重新捆翻在地。
“将她们全部带去井房收押,咱们的闲散人员都聚集在那,别再给兵士们添乱了。”拳王嘴上这么说,却独自将这些娘们扛在肩头快步而去。当来到那间阴湿的大屋,两座井台已让农妇重新利用了起来,她找来破烂门板搭建成一个简易手术台。天竺菊的皮装已被扒下甩在屋角,四仰八叉地躺在上面昏迷不醒。而无头的药店老板则背着手,正绕着她来回踱步。
“忙了半天你什么都没做?之前在干嘛?赶紧给她处理伤口啊。”我一把拧住男子叫道。
“你,你先松手,上面的群妖在拼命撞门,底下又是人声鼎沸,到底还让不让人集中思考了?”他竭力挣脱退出三、五步,避开我四溅的唾沫星子,叹道:“以伤势来看,她伤得很重却不致命,所幸的是并未伤及器官。倘若有间像样点的手术间,便能很快处理好。我记得你说过,她曾经是只老妖,或许正是这一点救了她。人头马的毒螯在刺破腹部时,被其体内硫气反弹偏了方向,故而滑进了大肠与胃部的横膈膜里,那处皮脂,是能够再生的。”
“什么意思?你是说她过阵子会自己甦醒么?可这处伤口依旧在嘟嘟往外渗血!”
“你说到要点上了。”眼镜慌忙上前替男子圆场,说:“如你所见,咱们将能想到的都试了一遍,然而当下,林锐最急需的是输血,即便咱们所有人的血型都能拿来急用,那么管线呢?针头呢?以及其他输液呢?不是布雷德利见死不救,而是缺乏器材。”
“对于大姐,我是有愧的,她在你们里,是待我最好的一个,可我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将所有欲念都发泄在了她身上。我所能做的,就是阻断以及减缓她继续大面积失血,简易消毒和用神仙水吊住她精气,再多便没有了。如果得不到有效疗治,不出一小时她必死无疑。”药店老板挪到我身旁,陪着一起唉声叹气,忽然来了点子,说:“我有一计,或许能救她。”
“什么?你是说,让虫子女人将她也化为鲈形虫,以此保全性命么?可当初的天竺菊化为半妖是情非得已,她对那种身子厌恶至极。对了,你可曾问过她个人意愿?”我朝地窖深处扫了几眼,叫道:“可咱俩不断对你施暴,甚至还说过许多歹毒的话。你也形容她很记仇,此番落入其手,不是送羊入虎口,正好让她寻得报仇雪恨的机会吗?这实在不妥。”
“她被送下来时已经休克,咱们上哪问她个人意愿?你也知道对我干过什么,还叫嚣着要将录像带邮寄给她,逼她去看我遭人欺辱的色情镜头,早知现在何必当初呢?”男子冲我一摆手,示意我跟着他出门,说:“现在只有康斯坦丁才能救她一命。另外你听好了,别再继续称呼她为虫子女人,一来我听着很不爽,二来也令她反感,咱们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尽管无比尴尬,我只得尾随他而去。就这样,那间曾安置乔曼尸身的小屋越来越近,随着每走一步,我的心也如十五个水桶七上八下。犹如一部漫漫无期的连续剧,即将来到真相大白之际。有关大长老,我充满着各种遐想,毕竟她集无数谜团于一身,令谁都想一睹真容。
“是醉蝶花吗?进来吧,咱们终于见面了。”然而,当我刚越过拐口,屋内之人不知通过什么办法已瞥见了我。一个平静的,毫无情感的,却又不失温柔的嗓音随之响起。
“你,就是康斯坦丁吖?”我只得硬着头皮来到门前站定,放眼去看,便见得一条声影,素裹罩袍面壁而站。此女比我在魔魇中逢见时还要巨大,身高已超出了两米,屋内不见任何镣铐铁索,她是完全自由的,并没有被人限制。闻听怯生生的呼唤,她方才转过身来,双目打量着阴暗尽头的我。这个女人与我想像中青面獠牙的形象截然相反,她果然如药店老板描述的那样,善良体现在五官之上,并显得温文尔雅,浑身散发着一股高贵的气质。
“没想到,你的脸蛋比我猜测得还要精致,果然是既清纯又可爱。我有些错怪布雷德利了,像你这般的天姿国色,任何男人都会怦然心动,不被哄得五迷三道才怪呢。”与我凝视了片刻,大长老招招手,示意我上前,道:“过来坐吧,我想近距离看一看你。”
“这到底说的是什么?可把我恶心坏了。”在我的浅薄人生中,清纯少女素来不入法眼,那类人特别喜爱装,我的取向如成吉思汗,中意的是妇人。清纯则代表不谙俗世,天真烂漫,故作乖巧心藏毒谋,明明是当婊还要立牌坊。大长老实在懂得揣摩人心,不仅用清纯当作恭维,还特地加上可爱这个词汇,将我一番玩弄。可恨的是,我却找不出任何托词反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