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很快破门前现出了范胖的肥头,跟在其身后的是张生面孔,那是一位与奥莱莉差不多岁数的圣维塔莱。此人生的天庭饱满,威风凛凛,狡诈中带着一股张狂。
“大美女夜奔者,咱们终于见面了,哦,还有这位,女性的泅水之星,幸会,我就是这次骷髅暗礁的统带。”此人全不见生,就像逢见老友般与她们打着招呼。同时让尤比西奥给他介绍屋内环伺的一众莉莉丝们,双眼却骨碌碌在我身上打转。他与在场所有的女性都握了握手,唯独将我撇在一边不闻不问,对此我感到尴尬,只得主动向他伸出象征友谊的手。
“你好,我是醉蝶花。如你所见,我和天竺菊目前都还活着,只是不知还能坚持多久。”
“这?”他像看见怪物般上上下下打量着我,嘴里喃喃自语。魂镰趁机贴耳上去,俩人密语了几句,他方才松弛下来,换了种口吻笑道:“幸会,你们没出事就是最大的胜利。”
“我们通过喊,通过切轨,不断告诫你们别误闯进来,你干嘛还要赴险?”勿忘我将手一摊,道:“不过也好,这票临时拼凑起来的乌合之众,彼此间仇视的人占据了大半,心心念着要杀我的也不少,老娘带得实在太痛苦,现在解脱了,物归原主吧。”
“大家隔着水池,仅仅只说了半分钟,能交换出什么讯息?另外在追击中我们也有了其他发现,所以必须得有人进来亲眼看过实际情况,才能揉捏在一块想出对策。”他瞥见案几上摆着的干尸,挥起剑铳猛地斫下脑袋,说:“别给野兽留下任何头颅,它不仅能利用它弥补试听,还能通过它发出人语诱你上当。将你们收集到的信息以最简练方式告诉我。”
趁着他们正在核对,范胖避开怒目圆睁的大长老,悄然挪到身后,局促地摆弄着我的发丝。当被问起他干嘛也莽撞地跟来,死胖子哀伤地点起一支weed,道:
“如果有一天,我被老艾问起,你的那些朋友呢?你从果核带走的几个前台呢?醉蝶花,你说我该怎么回答?告诉他大家全死了,唯独我临阵脱逃才活了下来么?所有的兰开斯特都在这里,我怎能缺席?那种活着比死去更痛苦。既然我们在魔窟中相识,也要在魔窟中败亡,祭奠这个多灾多难的世纪末,祭奠我们的青春,天下再找不出比这更浪漫的事了。”
“说什么哪!你随我进来光是为了自杀么?少在这里宣扬不切实际的悲观情绪!”圣维塔莱领队耳听八方,当闻见范胖的低声抱怨,不由怒骂道:“我还有未竟的人生路要走,哪个告诉你这是自寻死路?赶紧给我去找,既然上面有,那么底下也一定会有!”
范胖这才如梦初醒,他问众人是否在附近见过一个罗马字2的图标,番茄举了举手,她说在烟窑附近的断梯口见过。胖子回答已经发现了,但当听见断梯两字,方才记起我们的头顶也有半截石梯,于是翻出垒墙拧开头灯乱照,最终在混凝土糊层中找见了相同字符。
“这当然也是核对内容的一部分,还是由我来说明吧,其实是这样的。”领队摆摆手,示意众人肃静,跳上办公桌为自己点起一支变色龙,陷入了沉思之中。
几分钟前,镇暴先遣队在烟窑同野兽正在展开一场艰苦的追逐战,他们不断将搜索范围内的发现,通过哨子传达给逗留在水池前的重机枪班组。得到反馈后不久,金牌管家发来一组讯息,那就是正在百花金坛打扫战场的小老汉,当听闻罗睺星阵封杀一切奇技淫巧,唯独音窐类偏自然的妖法大行其道后,给出了自己的建议。他过去曾临时揉捏过一套复合战雷术,自我取名叫赫彼奈战吼,利用它对付巨妖尤其适用,不妨可借鉴原理尝试一下。
领队其人本就是实用主义者,任何对大局有利的建议都会采纳,更何况小老汉本就是经验丰富的战场老狐狸,他利用牺牲的两名队员尸体下套,再度重创了蛰伏起来的野兽。将老妖击走后,他们在烟窑断梯发现了罗马数字,于是退兵回撤,打算与上面的管家面对面沟通。
消极怠工的琴弦与拉多克,被留在盗洞下作为联络员,他俩见不必亲身赴险,显得尤为卖力干劲十足,所以当瞧见圣维塔莱们疲惫地走回水池,便告知了图书馆的进展。为了加快速度,金牌管家们从道场外调集更多人马下来清场,他们在架起爬梯绳圈的过程中,无意间在壁炉背面发现了数字石砖iii。双方对照下来,断梯正是链接上方的走道,于是,这个数字不再存有悬念,它的含义就是楼层。
由着这个意外,郁金香们爬进壁炉炉道,发现了一间被彻底封死的密室,在这有限的空间里,横倒着一具被藤蔓穿孔的男尸,其高度腐烂几乎与菌菇融为一体,就现场残留的药片来看,此人或许死于心肌梗塞,然翻遍全身没找到证件,只在脖子上发现一个饰品。
“就是这件东西,上面无人认识,所以管家让我转交给你。”琴弦抖开布包,内里揣着一块拳头大小的动物骸骨,圣维塔莱只是扫过一眼,便凑近嘴唇去吹,顿时一种极为恐怖的怪音响起,听得在场所有人毛骨悚然,久久回荡在水池上方,绕梁有余。
“这东西叫做阿兹特克骨笛,专用于抚平愤怒的亡灵,指引它们去往宁和静谧的冥界。说白了,药片男就是盗墓贼之一,他们打地钻前,就知道这是一座凶墓,并闹着厉鬼。”领队漫不经心地将其挂上脖子,叹道:“难怪那只老妖下了地陷后,却停在原地没动静,它一定是本能地感触到巨大威胁,正有些犹豫不决。不过,它最终一定会选择铤而走险。”
“你觉得,月影提到的集体宿舍,暗藏着难以想象的危险么,侄子?”追击者不由浑身一凛,问:“那依你看,现在该怎么应付?”
“真是要命,又被她瞪了两眼。”哪知领队撑了个懒腰,双眼变得迷离起来。
“谁?那老妖又窜回来了?这么快?它藏在哪?你怎么看出它是只母的?”众人一听,刚放下的心又被吊到嗓子眼,纷纷举起步枪,漫无目的地瞄着水池各处衰草丛。
“嗐,我说的是那个金发妞,看你们这幅草木皆兵的鬼样,真是笑死人了。”领队按下追击者的胳臂,自言自语起来:“只是扎起马尾的那一瞬,实在是与几十年前的她太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