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不存在秩序和法律。居住在城市里的人们,偶尔也会为了食物杀死身边的弱者。那毕竟是少数,城市守卫者也会对此加以控制。但是这些家伙完全不同,他们虐杀仅仅只是为了满足残忍的天性和捕猎的快感。他们会肆意玩弄自己的猎物,直到活活折磨死。他们几乎不会什么生产,唯一的食物来源就是掠夺和杀戮。在他们看来,只需要付出野蛮的力量和暴虐的狰狞,世界上所有的一切都属于自己。如果你到村子里其它房间走走,一定会发现悬挂在房梁顶上风干的人体残肢。那就是他们的食物,甚至就连刚刚生下来的暴民婴儿,他们也会用人肉煮成的浓汤来进行喂养。他们,是这个世界上最残暴的生物——”
最后一句话,愤怒的洛克几乎是咆哮着狂吼出来。不等林翔回答,他已经抬起手中的突击步枪,对准排列的木桌上的死者头颅狠狠扣动了扳机。密集的子弹撕裂了前行方向上所有的东西,炸雷般的枪声和疯狂的咆哮混合在一起,林翔所能看见的,只有被子弹打得四散横飞的碎片,还有洛克那张因为暴怒而扭曲变形的脸。
他飞快地更换着打空的弹匣,滚烫的突击步枪散发出浓烈呛鼻的硝烟味,洛克如同一头被激怒的狮子,彻底失去了控制。他拔出腰间的手枪,不顾一切地朝着被打得面目全非的房间拼命倾泻子弹。直到枪膛里发出“嗒嗒”的空响,又拔出别在腿部的匕首,瞪红眼睛朝着虚无的空气和烂得不能再烂的木桌猛烈狠劈。。。。。很快,耗尽全身力气的他,像垂死的野兽一样站在房间中央,用呆滞疲惫的目光看着自己造成的这一切。突然,猛地瘫在地上,双手紧紧抱住头,歇斯底里地失声痛哭起来。
林翔没有说话,也没有制止。他缓缓走近洛克,蹲下身,从对方半开的胸袋里取出烟盒,抽出一支点燃,抽了一口,把微湿的烟嘴塞进佣兵队长翕张的口中。
“六年前,我住在距离这里很远的一个农场。”洛克说话的速度很慢,声音有些恍惚,听上去就像是溺水者获救后的呻吟:“那里有我的父母、朋友,还有我的老婆……和儿子。”
“那是一个很小的镇子。土地不算肥沃,收成也一般。但那个时候我很幸福,因为能够和家人在一起。晚餐,是一天当中最快乐的时光。我儿子托尼总会爬到他爷爷的大腿上,淘气地去揪那团总也够不着的胡须,妻子杰西娜会从厨房里端出新烤的面包,母亲把分好的食物用盘子装上,送到每一个人的面前……呜呜,杰西娜总会把她的那份悄悄给我一半。那时候,她总是说,干活儿的男人,要吃饱一些。呜呜……”
洛克抽泣着,哭得像个孩子。
“暴民毁了我的一切——那一天,当我拖着木车,用粮食从城里换好衣服和盐回来的时候,整个农场已经变成一片火海。暴民抢走了所有东西,杀光了镇上所有的人。杰西娜被绑在农场门口的木桩上,只剩下一具勉强保持完整的骨架。那些凶残的野兽……竟然把她身上的肉全部啃光。”
“也就是从那天起,我加入了索斯比亚,成为一名复仇的雇佣兵。我要杀光这些肮脏的野蛮人,用他们的血和脑袋,来祭祀死去的亲人。呜呜……呜呜……”
洛克抖索着手,从贴身衣袋里摸出一张泛黄的照片。
上面有三个人。右边的女性身材丰满,长着一头漂亮的金发。中间的男孩大约有四岁左右,笑起来的样子非常可爱。左边的年青男子,外表没有洛克现在的沧桑,光滑的面颊上少却了粗硬的胡须,眼睛里洋溢着幸福的微笑。
林翔接过照片,下意识地看了洛克一眼。
除了外貌与照片大体类似,现在的佣兵队长只剩下冷血、暴虐。如果说照片上的洛克是一个幸福快乐的青年,那么现在的他,只是一只孤零零走在荒野上,独自对着寒月凄凉嗥叫的狼。
午后的荒野,气候仍然有些闷热。高达两米的柱状仙人掌矗立在沙砾间,乌黑坚硬的尖刺密集的从生在脆弱多汁身体表面,彻底杜绝了所有想要大饱口福生物们的幻想。
被绳索捆绑住的暴民们弯着腰,躬着身子在荒野上缓缓行进着。与其说他们在走,不如说是在爬。只不过,两只手臂没有撑在地上,而是被冰冷的手铐牢牢固定在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