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动难民进入荒野,在隐月镇附近暂居。为了生存,这些数量庞大的外来者与原住民之间,势必会因为食物和水源等问题引发冲突。最终导致的结果不外乎两种。
其一:隐月镇周边种植农作物的田地被践踏掠夺。没有收获,没有食物,彻底变成一个死镇。
其二:小镇原住民依托强大的防御工事和武装,杀光所有想要进入这一区域的难民。这种暴力自救方法,虽然可以避免食物短缺引发的危机,却会导致附庸流民对隐月镇产生恐惧。没有外来依附者和足够的居民,时间一长,小镇同样自然衰败。
无论出现哪一种情况,对费迪南德和索斯比亚都有好处。他们可以轻而易举占领这块甜水之地。医生联合协会的干预只对直接攻击产生效果,只要不摆在台面上,私下进行的阴谋诡计永远没有证据。
带着浓密的烟尘,越野车咆哮着逼近了难民群。在距离队伍最前端大约五十米的地方,随着刺耳的刹车声,庞大的车身猛然一转方向,用宽厚结实的轮胎在地面冲碾出一条醒目的白色辙印。以一个漂亮的甩尾,直接原地180度掉头,划出大半个圆弧形的烟尘之墙,把仿佛怪兽之首的车头对朝正前方。
走在最前面的难民开始停下脚步。身后,越来越多的人站在原地保持不动。他们脸上充满了疲惫,眼睛暗淡无光。炎热的天气和长途跋涉耗尽了他们的精力,除了水和休息,他们脑子里再也没有多余的念头。
站在车上的杨华不断调整着机枪射界和方位。车辆停住的同时,黑洞洞的枪口分毫不差地把围观人群罩进射程。与实际的死亡相比,这种动作的恐吓与威胁成份,显然要更多一些。
推开车门,手持突击步枪的林翔大步走了下来。望着几十米外的难民,脸上的神情复杂而冰冷。
这些人或胖或瘦,穿什么的都有。性别对于服装的界限在这他们身上并不适用。精疲力竭的他们目光呆滞,口唇干裂,在酷热的天气下默默地站着,用疑惑而畏惧的目光打量着眼前的阻拦车队。
从人群深处传来一阵奇怪的攒动。它很快在呆站的难民当中产生效果。后面的人开始抱怨、咒骂,在越来越大,越来越响亮的催促和埋怨声中,人群里的轻微嘈杂也变得趋于混乱。他们开始推攮着前面同伴的身体,从缝隙里插出,缓慢而试探性的朝前挪动着脚步。
“嗒嗒嗒——”越野车上的高射机枪吼叫起来,在跃跃欲试的难民的身前掀起一排排泥土。土石冲天而起,随后又重重向着人们落下。
刺耳的枪声阻止了前行的脚步,骤然惊悚的人群开始向后退缩。满面惊恐的他们相互簇拥着,把自己尽量隐藏在别人的身体背后,却又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把眼睛抬升到勉强能够看到前面的高度,从一个个密集的人头和肩膀交杂的缝隙中,紧张地关注着局势发展。
前面的骚动很快传递到了队伍的每一个角落。站在卡车上的守卫者可以清楚地看见——几公里外的难民队尾有些许散乱迹象。十几个难民掉转方向,朝着来路走回去大约百米左右,又重新折返回来,加入到刚刚脱离不久的队伍。
被枪口指着脑袋的感觉并不舒服。然而他们没有更好的选择——除了正前方的隐月镇,最近的水源地距离这里也有两百多公里。返回……只能渴死。
一个满脸花白胡子的老人,费力地从人群里挤出。他战战兢兢地走到林翔面前,鼓起很大的勇气,用干涩的声音犹豫着说道:“你好,我们……我们只想要点水。”
“你们可以在这里居住——”
林翔的回复非常干脆,毫不拖泥带水:“这片荒野很大,土质肥沃,拥有储量充沛的干净地下水也不是什么秘密。只要遵守规矩,我可以满足你们的要求。”
这样的答复显然出乎意料之外。老人眼中闪烁着惊喜不已的目光,声音扩及范围内,听到这番对话难民也随之变得兴奋起来。他们小声交谈着,越来越多的人把信息飞快传递给更多急切想要知道答案的询问者。窃窃私语很快变成正常音量的交流,无数张口里发出的声音,汇聚成一片嘈杂的“嗡嗡”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