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瘦男人的声音先响了起来。因为激动和兴奋,听起来有些颤抖。
“当然。我王大厦从不骗人——”短裤男人指天骂地赌咒发誓。
“怪不得大伙都叫你王傻比,这种事情也敢赌。你的脑子看来真的很有问题——”
瘦男人阴测测地笑了笑,舔着嘴唇搓了搓手,用鄙夷的目光来回打量着他:“告诉你老婆脱光衣服在帐篷里等着,老子会让她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男人——”
说着,两眼放光的他从地上一跃而起,把身体从土丘顶端探出,急不可待地朝着遮挡物的外面来回张望。
“砰——”
巨大而粗暴的枪声,在空旷的荒野上显得尤为刺耳。从远处飞来的子弹,准确地钻进瘦男人的额头,在黏稠的大脑中翻滚、爆炸,把坚硬的头盖骨高高掀起,四散飞溅的鲜血和碎肉,在肩膀顶端开出一朵漂亮的死亡之花。
瘦男人的身体直挺挺地朝后翻倒,仿佛一截沉重的木桩,顺着土丘的坡面迅速滚下最底部的凹坑里。四肢在尚未僵硬的神经控制下,短暂而拼命地颤抖着。
王大厦慢慢地侧过身子,惬意地看着那具在明媚阳光下微微抽搐的尸体。过了很久,才不无讥讽地从两片厚厚的嘴唇里,吐出几句只有他自己才能听见的话。
“傻比?嘿嘿嘿嘿!你他妈的才是真正的傻比——”
高低起伏的土丘,在荒野上未成一道勉强能够算是圆形的屏障。沿着土丘底部一直往里走,能够看到一个庞大而简陋的流民营地。
上百辆依靠畜力或者人力拉动的车辆,在营地外围形成一个严实的圈。几十头嘴里扣着嚼子,肩膀上压着沉重木质锁杠的角马和双头牛,被铁链牢牢拴系在钉进地面的粗木桩上。营地内部,撑放着数以百计的帐篷。衣衫破烂的人们分别围聚在几十堆篝火旁边,排列成弯曲扭绕的长队,在一些手持武器的强壮男人监视下,顺序领取那份属于自己的食物。
这是一个大型营地。粗略估计,人数至少超过两千。
和旧时代一样,生活在废土时代的流民,同样拥有属于自己的浓郁特色。以餐具为例,荒野上的所有流民,都会选择大而结实的容器。旧钢盔、掉瓷的面盆、痰盂,甚至汽车发动机上金属扣罩……只要是坚固耐用容量大的东西,都有可能被流民们拿到当作自己的饭碗。这些东西很容易弄到,虽然外观难看,但是在盛汤的时候,却可以发挥出充分的体积优势。
抱着一只明显变形,外面满是锈渍的铁桶,个头大约一米六八左右的王大厦,被前后两个身高超过一米八的白人男子夹在中间。那情形,很容易让人联想起,涂抹在两块白面包片中央的厚厚黄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