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尔希尔已经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情。他的动作很轻,身手也很灵活。城头上的哨兵十分钟前刚刚换过岗,自己有近四十分钟的时间可以利用。避开警戒塔上的观察人员,悄悄跑近城主官邸,把藏在怀里,还带有露水的鲜花扔上阳台,然后原路返回,足够了。
街道,死一样的寂静。偶尔有风吹过,碰撞在坚硬的石头墙壁上,在空旷无人的街头回旋打转,发出阵阵令人心悸的呜咽。
和周围其它建筑一样,城主官邸外面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灰白色的石块与环境和地面融为一体,原始、粗犷,有种任何旧时代建筑材料都无法代替的坚硬与厚重。
站在阳台下面,仰着头,威尔希尔只觉得自己的心脏跳得厉害,浑身上下都被流速过快的血液刺激得滚烫,身体每一块肌肉都在颤抖,就连握在手里的花束也有些拿捏不住。
“我……我爱你……”
在心里默默回念着被重复了无数遍的三个字,威尔希尔阵红阵白的脸上,慢慢出现了趋于正常的微红。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后退几步,把握在手里的花束凑近面前用力嗅了嗅,对准阳台上早已确定的位置,灵巧而不失力道地扔了出去。
“哐—”
花束脱手而出的瞬间,三米开外正对自己方向的钢制房门,突然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拉扯着从里面敞开,面色冰冷的应嘉,正从房间里一步步走出。
她穿着和昨天一样的吊带和热裤,肩膀上披着一件石磨蓝牛仔布外套。她的面孔像平时一样清丽绝伦,微蹙的眉宇间却能看出勉强压抑住心头,随时可能勃发暴怒。尤其可怕的是,她的手臂平举,掌心里握着一支精致小巧的ppk手枪,黑洞洞的枪口,正指着威尔希尔的眉心。
“原来,那个每天和我捣乱的家伙是你—”
应嘉的声音语气平淡无波,仿佛是由机械合成,丝毫没有平时和林翔在一起的温柔与娇糯。
威尔希尔彻底失去了镇定。
他目瞪口呆地站在那里,僵硬的身体保持着刚刚投出花束之后,正准备收回来,却没有完全回归原来位置的半伸展姿势。高高举过头顶的右手仿佛被死死固定住,虽然酸麻肿胀的肌肉和神经一再催促他收回胳膊以求得到轻松,可是威尔希尔却丝毫不敢动弹,只能呆呆站在那里,口张舌结望着面前的应嘉。
他曾经设想过无数种与心爱女孩会面的情景—有路上充满桃色气氛的偶遇,也有英雄救美式的碰撞,还有因为某件小事发生争执,最后彻底解开误会,相互把手言欢的理解型接触……所有这些,都是旧时代爱情书籍中经典的会面场景,却唯独没有像现在这样,自己刚刚完成送花的举动,却被对方用枪指着脑袋的尴尬场面。
“你究竟想干什么?为什么每天都要把花扔上来?为什么不敢露出真面孔?你想打乱我的生活?还是想故意表示什么其它的念头?”
应嘉白嫩的脸上显出一抹粉晕,愤怒使她的呼吸变得急促,胸口剧烈起伏着,极度饱满的胸部在膨胀与压缩间不断往复,在白色丝质吊带衫中央挤压出一条深深的沟,又迅速消退成略微平缓,却明显带有凹陷的圆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