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并不是死亡。而是想死却不能死,更不可能得到自由,无时无刻不在恐惧和绝望中徘徊。”
。”。”雷花,从天空中纷纷扬扬飘落,在地上堆起一片薄薄的,在很长时间里也不会融化的白色积层。
整座城市都被控制——内务部下辖的警卫部队,在第一时间完成了对新京的全面封锁c阴沉的云层一如既往死死遮挡住天空,没有继续降雪,地面的厚厚的堆积层已经变成表面平滑如镜的半融状态。寒冷,把所有本该随着温度挥发散尽的东西全部保留下来。街道和墙壁旁边的角落里,洁白雪层表面,弥漫着一团团鲜红耀目的润腻色块。仿佛是在白纸上渗透开来的朱赤用类似国画山水泼墨手法表现出的抽象图案。
从城外紧急调入的两个内务部警卫师,连同首都卫戍部队,对新京城展开严密封锁。城内,不归于军部和政治监察委员会控制的所有在籍官兵,全部在六小时内以“可疑份子”的名义遭到拘捕。要塞、防空阵地、能源工厂、食品仓库和发电厂被彻底封禁,除了确定能够保证其忠诚度的要害部门与机关,包括学校和医院在内的所有民用设施,均在第一时间断绝水、电供应设置在城内的专门负责日常配给食物和药龘品的各个供应站点,也被军方接管c超过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民政官员被逮捕,全部押往距离最近的兵营。
将近三千辆卡车在新京与城外各个军事基地之间,形成几条路线各不重叠,往来方向却截然相反,依此成为循环的奔腾铁流。从城内驶出的车队,盖着厚厚的蓬布c透过车尾偶尔被风掀起的布角,可以看到其中坐满了被荷枪实弹士兵监管的犯人。他们脸上神情复杂,大多充满恐惧和绝望。也有些人呆坐在角落里默不作声,似乎是在思索并且酝酿着什么。还有一部分人则满面麻木,靠着车厢拦板,随着车辆颠动的节奏左右摇摆。干渴、饥饿、寒冷、疼痛。”。”所有的身体负面效应都在此刻被淡忘,充斥于内心世界乃至整个意识空间里的,只有对未来的本能恐惧,对可能遭遇死亡的绝望,以及绞尽脑汁想要千方百计摆脱罪责的狂乱思维。
新京城外,是漫无边际的荒野。
这里没有旧时代被当作环保象征的大面积绿化。除了几块被改造成为适耕农田的土地,仍然能够看到从一个多世纪前遗留下来的废弃公路,以及表面绽开裂缝,松脆风化的残缺建筑。离开监管严密的城门哨卡,地形开始变得崎岖不平。道路上的积雪,已经被往复奔驰的车轮碾成泥浆。
时间,已经超过下午三点。从昨天半夜到现在,参与行动的军官和士兵谁都没有休息。在第二批替补部队接防以前,摆脱疲劳重新回归营房,只是一种并不实际的幻想。摇晃,加上偶尔从天空中照射下来,带有淡淡暖意的阳光,让人感受到一丝舒缓的同时,紧张疲惫的神经也开始放松,卡车上负责警戒的士兵也变得无精打采。原本紧握在手里的枪,被靠拢搂抱在怀里,目光涣散迷离。除了想要靠在车厢里好好睡上一觉,脑子里再也没有多余的念头c
不仅是他们,包括车厢里被镣铐禁锢双手的犯人们,也显得昏昏欲睡,目光呆滞。
忽然,坐在靠近车尾的一个中年男子,似是假寐底垂迷缝的眼睛,慢慢流露出一丝跃跃欲试的疯狂。他浑身上下的肌肉瞬间变得紧绷,心脏开始以远超正常速度的节奏,“砰砰”有力地舌u起来。体温迅速升高,尽管在拼命咬紧牙齿,身体仍然忍不住以被控制的微小幅度颤抖。他没有太大的动作,依靠眼角余光偷偷瞟视着守候在车尾的两名士兵……、他们的突击步枪杵在手里,低着头,似乎是在打盹。除了枯燥乏味的汽车引擎轰鸣,只有从蓬布缝隙中间飘溅进来,搀杂着黄黑色土攘痕迹的肮脏雪泥。
“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