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昌尴尬一笑,摆了摆手,没有就这个话题聊下去。
此时前方四下飞探寻找安营地的探骑,回来禀报,在东方不远有一处小村落,可以休憩。
项昌点头,引骑军向东方跑出不多远,果真一个小村庄出现在视野里。典型的北方村庄,被一圈矮矮的夯土墙围了起来。墙外杂乱长着一大圈柳、槐、杨等大树。墙内的房舍全是黄土夯墙,灰白蓬枯的茅草覆顶。有不少好像无人居住,屋顶都塌陷掉了。
这时有蓬头垢面、衣衫破烂的村民,偷偷趴在矮墙上,用惊恐、憎恨的眼神向外张望。
项昌原本想进村歇息,看着这一幕,暗暗叹息一声,发现村南有一片打谷场,就下令到打谷场安营。
众将士大感意外,却不敢违抗军令。打谷场极为宽敞,容纳千骑绰绰有余。散出十几探骑远远向着四面八方警戒,其余骑兵忙碌的安扎帐篷,或者去不远的水塘取水,清洗饮喂战马。
随着巨日沉没,天色黑了下来,打谷场上燃起了篝火,骑兵们一边喝着煮沸的热汤,一边美美吃着用头盔煮熟的小米与马肉混合的肉糜。
在周殷协助下,项昌制定了足有几十条、极为细致的大军安营条例,比如不准随便乱喝生水,比如保持军营清洁规整,比如不准赌博叫嚷等等。开始骑士们自然很不习惯,屡屡违反,被护军都尉周殷狠狠抽了几次鞭子后,就慢慢都遵守了。
一切收拾完毕,吃完了肉糜,骑兵们围着篝火堆团团而坐,开始了每天晚上的例行学习。
学习的内容很不相同,有时是军规条例,有时是如何行军,有时是如何布阵,有时是与敌人攻杀实战技巧。
每天晚上必不可少的,是必须学会两个字。
今天晚上不同,学完字后,贵族出身的中级军官高举着一份帛书,红光满面的轮流大声宣读着一份霸王诏令。每读一条,还用平民出身的文盲骑兵能听懂的大白话,再详细解说一遍。
就在读的正热乎,一位浑身干瘦,须发花白蓬乱的老翁,穿着浆洗干净,却打着布丁的灰褐色袍子,带着几十名赤着上身,仅仅腰间围了一块布片、同样干瘦的壮年汉子,肩扛手抬着热汤,小米与野菜熬煮的糊糊,战兢兢的走出了村子,摸到营地边来,向守卫的骑兵恳请求见主将。
项昌接到骑兵传报,忙带着周殷迎了出去,见老翁身后的青壮年村民所抗抬之物,立时明白这是来劳军的。
项昌笑容满面,向老翁略作询问,原来这是一个王姓聚居的村落,老翁是族长,名王何季。连年征战,村子仅仅还有百余户人家,并且大多都是老弱,壮年只有这几十名了。
见这些精壮凶恶、一看就不是善类的骑兵,没有像以往的军队那般进村祸祸,而是驻扎村外,村内百姓大为意外,终究不敢将他们视而不见,犹豫再三,族长王何季硬着头皮前来劳军,而今见小将军颇为和善,方稍稍放下心来。
听族长皱着眉头,搜肠刮肚,磕磕绊绊说着半文不白的劳军话语,却绝口不提让王师进村歇息的话,项昌一笑,一边将老翁迎进军营。一边温声道:
“老丈不必惊慌,我的这些兵士都是出身咱们楚地的平民,等于是咱们的子弟兵,此后他们绝不会再做出骚扰你们的举动。一旦再出现那种情况,我定会严惩不饶。”
说着他挥手让骑兵将米粥糊糊收了起来,然后用晒干的马肉将器具装满作为回礼,让村内壮年给抬回去。
没有想到这些军士这么大方,看着那些黑黝黝的马肉块,村子的壮年们双眼放光,喉头不住飞快蠕动,也就是还在军营,否则能扑上去嘶啃起来。
王何季这时已知项昌身份,听闻是大楚霸王的长公子,慌忙跪地磕头,项昌拉了半天才拉起来。
大楚长公子富有四海,自然不屑于抢劫自己这个破落小村子,王何季这时才真正放下心来。这时见村内壮年浑身冒着热气,看着项昌回赠的马肉一副饿死鬼投胎的垂涎样子,感觉丢了人,禁不住大气。
王何季又自壮年中拉出了七八名十几岁面黄肌瘦的女子,堆着满脸谄笑,向项昌推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