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恰相反,而今霸王在现实的捶打下也变得无比现实了。如果我们没有强大的军队,过硬的实力,才会遭到他的呵斥怒骂,而那时也只有乖乖忍受从命的份儿。但只要我们拥有强大实力,坐拥一地,即使霸王心下不满,也会派遣使者来多加安抚。这点,自他至今没有派遣使者前来责问,或者派遣军队前来追击,就可看出。”英布一笑,言语间极为自信。
田僚意外看了英布一眼,对自己这位主公突然间变得这般聪明,言谈间很有几分智谋通达的意味儿,很感诧异。
垓下城北与韩信一战大败后,之所以英布不辞而别,选择带着残兵败将立时返回九江封国,就是打着用这支残余的军队,赶紧将九江封国自刘邦阵营收复过来的主意。
九江封国眼下是刘邦大舅哥吕泽坐镇。对于吕泽,英布自是昂然不惧,那怕带着这支败军也有十足把握将之击败。
而多年征战让英布这等军阀也深深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想要称王称霸,手中没有过硬的力量是不行的。因而他将军队看的无比重要,一直牢牢握在自己手里,即使投靠了刘邦,刘邦大肆向他军队中掺沙子,也没有改变这一点。其实也不仅是他,刘邦、韩信、彭越,甚至刘邦麾下的诸位重将,无不如此。
垓下城北,他在韩信手下吃了大亏,五千骑军被一举重创,不仅接下来没有丝毫可能战胜韩信,甚至再打下去有可能都要赔上自己的剩余兵力,于是见机分明的他干脆利落扭头就走,企图最快速度返回旧楚之地,夺取回自己的根基,重新恢复自身实力。
至于楚汉两大阵营打生打死,——管他们谁死谁活,总之都没有自家恢复强大势力重要。
只是田僚感到惊奇的是,以英布的脑子不应该反应这么快、决断这般干脆才对,而今怎么看怎么像是受人影响所为。
“霸王倒也罢了,就怕那项昌小儿不能善罢甘休,这小子诡计良多,却不得不防。”田僚略一犹豫,对英布禀告道。
英布眉头一垂,脸上的焦躁之色更浓重了,显然心头的不安也是根源于此。
屡次三番在项昌手下吃大亏,对项昌,英布真个有比面对霸王还要强上几分的惧意。然而想到距离终究已远,而寿春就在眼前,待入了九江故地,项昌小儿诡计再多,也是鞭长莫及。
如此想着,英布稍稍放下心来,冷然道:“呵呵,我会怕那小儿?让他尽管放马过来……”
“报,大王,大楚长公子、后将军项昌,赶来营地,现在门外,让大王速去迎接。”
英布“腾”站了起来,面容急剧变幻,脸颊的黑字为之泛亮起来。
田僚也是大为意外:这项昌长公子属狗皮胶的,逮着他们九江军这是黏住不放了?
“好,好,通衢大道偏不走,非要撞进地狱小路来。屡屡辱我之恨,正无法回报,居然主动找上门来,却是好了。——让他自己走进来,我堂堂九江王,岂有迎接他的道理。”英布终于下定决心,脚踩着案牍大喝道。
通传的护卫吓了一跳,忙不迭把腿去了。不多久后,项昌带着二十名护卫,在护卫的引领下,昂然大步进入营地,踏入营帐而来。
对于项昌的胆色,英布早就见识过,眼下依旧不免暗暗佩服,上下打量了几眼,面色泛起一丝狞色,看着项昌,刚要揶揄羞辱一番,项昌已然先自开口,并且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我忙的很,没有空与你这朝汉暮楚的无信货色废话啰嗦。我问你,自此而后,你是根据约定继续投楚,还是决定投汉,还是保持中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