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项昌斯里慢条的话语慢慢陈说,伯丕一张肥团白圆的老脸再也保持不了镇定,额头汗水潺潺流下。
“话,我说完了,何去何从,自己选择。放心,那怕伯柱国选择背楚投汉,我依旧会礼让你安然离去。只是此后,你我就要各凭手段,各安天命了。当然,你也可以选择暂时与我虚与委蛇,回头将我卖给共尉或者汉营。总之都可以,还是那句话,咱们各凭手段。——退下吧。”
“我、我伯氏,愿意效忠霸王,效忠公子。”跪在地上的伯丕,抬起袖子用力擦拭了一把额头的汗水,嘶哑着嗓音急切道。
到了这一步,他这位厮混庙堂多年的老江湖完全被项昌给震慑住了,甚至连条件都吓忘记了。
项昌定定看着他,半响没有说话。就在伯丕要扛不住这深重威压、几乎瘫软地上时,项昌方缓声道:“我的大楚门不是那么好进,但进来了,也不是那么好退。你可想好了。”顿了一顿,项昌道,“当然,对于忠诚大楚的,我父子也不是小气之人,毕竟皇帝还不差饿兵。对你,我还是很重视的,你想要什么封赏,回去想想,可以告知周殷。唯有一样,不得王封。——退下吧。”
在项昌淡漠话语中,伯丕果真像是参拜皇帝般,恭敬拜完,起身战兢兢的,后退趋步出雅室而去。
出了雅室,伯丕被清冷的秋风一吹,激灵灵打了个寒噤,一时间就感浑身乏力,双腿发软,几乎走不动路,就好像、就好像真晋见了秦皇楚霸一般。
心里暗叫“邪门”,伯丕擦着额头冷汗,拖着双腿,到了侧院周殷居住的房舍,毫不客气推门而入,先端起温汤灌了几口,感觉有了一丝气力,才一屁股坐在软席上喘息。
这一刻,他才察觉到自己一颗老心脏跳的那叫一个剧烈而欢实,不是死死闭着嘴,几乎都要从口里跳出来。
“看你的样子,滋味儿好像很不错?”歪躺在软席上惬意喝着小酒的周殷,斜睨着伯丕神色,阴阳怪气的调侃起来。
对周殷幸灾乐祸的揶揄,伯丕无心反击,咽了口唾沫,小声道:“当日昌公子游说你,也、也是这般王临天下,不怒而威?”
周殷一怔,苦笑摇头,回忆项昌当日游说自己那一幕,那犹带几分稚嫩,却充满了霸道决绝、刚毅凛然、蓬勃昂扬的风范,点头叹息道:“与而今大不相同。这段时间我一点一滴看着,长公子整个人变化了许多,你且就偷着乐吧,没有见识到昌公子霸道绝伦的一面。”
伯丕一双小眼灼灼放起光来,带有几分亢奋的咬牙道:“这等雄主值得倾族跟随,我决定投了。”
周殷撇了撇嘴,一副早在预料之中的懒懒神色。
“长公子让我回来想想,讨要什么封赏?你说,这是真的吗?不像霸王那样,不舍得给予封赏?”
“长公子向来推行有功重赏,当然有过也会严罚,并且毫不拖泥带水,第一时间给予。大楚阵营眼下推行大秦军功封爵制,从将领到军官到兵士,都大为鼓舞。我早给你说过形势变了,而今投大楚,绝亏不了你。”
“哎,我琢磨着别的封赏不要,我那一十六岁女儿伯阎,与长公子同年,你也见过,长得还能看的过去。我想让长公子纳了她,你看如何?此事还需你居中给调说一下。”伯丕眼巴巴看着周殷道。
周殷一听,看着伯丕那张肥圆老脸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