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七八名私兵这时才意识到黑施不是在恐吓他们,而是实打实的要押解他们去抽当家大妇的鞭子。当家大妇因为他们遭到如此羞辱,却不要暴跳如雷?不敢报复这些恶狼一样的兵士,那只会反过来收拾他们喽。
对于那位当家大妇对待奴仆的狠毒手段,他们这些原先的忠心恶狗,可是知道的太清楚了,作为始作俑者的他们是绝对没有侥幸活命之理。而还不止于此,他们在家族中的妻儿老小就怕也要受到牵连,遭受惩处,惨不堪言。
这些私兵一个个面色惨变,包括脸颊生有黑痣一脸嚣张的那位,全部浑身战栗,死活不走,哭嚎着,挣扎着,甚至跪地“砰砰砰”磕头,向着黑施告饶,求黑施给予他们一条生路。
对于这些得意便猖狂、遭到毒打就乞怜的恶奴,平民出身的黑施可是见得多了,那里会放过他们?
“哟,这可是意外了,你们怎么又哀求起来了?我这是成全你们啊,将你们送回去,让你们在主人面前显示自己的忠诚,你们主子一高兴,不定怎么赏赐你们呢!求仁得仁,在这儿嚎什么?”
孔伯不再拖延,将这些私兵无比粗暴拖到城下,然后翻身上马,用绳索拖拉着向德氏家族飞骑而去。
孔伯原先也是一名平民出身,凭借出色的军功而今迅速完成了身份的蜕变,此番已然晋升成为了中级军官郎中骑,成为了黑施得力下属,故而执行黑施的军令,那是毫不拖泥带水,保证不打折扣。一如黑施执行项昌的军令。
眼睁睁看着那七八名私兵被硬生生拖曳走,凄厉嚎叫声在拖出了老远依旧不时传回,所有兵士全部面容肃然,坐在地上的也都不知什么时候爬起来了,一个个撅着屁股,这次不用催促,无比卖力的继续蛙跳起来。
其余家族的私军兵士也尽心尖尖发颤,暗暗庆幸刚才没有冒然出头,不然眼下这等风光的一幕,也就少不了自己一份了。
当然还是有些兵士不见棺材不落泪,依旧心怀侥幸,以为黑施不过是在虚张声势,德氏家族的当家大妇可是他一名小小将领说抽鞭子就抽鞭子的?
“一个个都卖力的跳,咱们呢,一边跳,一边等待后续精彩上演。”黑施看出兵士们的心思,一句话将他们心头侥幸击了个粉碎,“万一那位德家的当家大妇真个性烈如火,将孔伯他们驱逐出来呢?那我脱不了要亲自去走一趟的。到时候,你们谁心存怀疑,就都跟着去开开眼。”
一时间所有兵士心里像是吊了十五桶水,那叫一个七上八下。
孔伯带着一干大楚精锐骑马来回速度极快,不多久,就听马蹄声雨点打瓦片般密集,已然飞骑而回。
出乎所有兵士、军官意料的是,不仅孔伯与十几名精骑安然返回,在他们身后还跟随了八名精壮的家族私兵,并且每人手里都拎着一个血淋淋的人头。
所有兵士定睛一看,浑身一紧,一个个头皮冷飕飕的,——赫然是刚才那八名德家私兵的脑袋。
一见孔伯神色,黑施立时明白结果如何,却故意问道:“德家那位当家大妇,反应如何?”
“那位当家大妇反应甚为得体,被我抽了十鞭子后,当场疯了,让家族的奴仆将这些混账都给砍掉了脑袋,然后又送来了这八名私兵来顶替他们。那位当家大妇托我给您带个话儿,说她御下不严,有违军律,这十鞭子她挨的心甘情愿。”孔伯冷冷扫视着一干兵士、军官,语调冷冷的道。
此番,没有一名兵士、军官再敢与他对视,目光所到之处,如同秋风扫劲草,尽皆乖乖俯首低头。
“呵呵,难得这位当家大妇这么通情达理。”黑施拉长音调,话语间充满了让所有兵士心头大跳的——遗憾?
“现在,还有谁不服气?站出来,我黑施可最喜欢清理刺头。”黑施阴恻恻的道。
所有兵士噤若寒蝉,目不斜视,闷不吭声埋头苦跳,真个拥有了几分令行禁止的强军模样。
黑施一挥手,孔伯用木棍将八颗人头高高挑在了城头上。
“接下来的时日,这几个蠢货的人头会一直在这儿陪伴你们,谁不想遵守军律的,就好好看看。昨夜夜学,你们各自长官已经将军律清晰传达到你们每一个人。如果事先军律不明,传达不通,是长官的罪责;传达清楚,三军尽知,再胆敢违逆,那只能军令如山,杀无赦了!”
黑施背负着双手,腰背笔直,走路的模样都与项昌有三分神似,面色冷肃侃侃而谈:
“我们大楚的军队,不是一支没有纪律、惨酷嗜杀、肆意妄为的兽军,我们来自于大楚万千百姓,就是大楚万千百姓的子弟兵,是他们的保护者。今天,他们不遵守军令被诛,希望他们能够用自己的死给你们一个警醒,个个都将军律熟记,此后但凡再有违反,亦是一律斩杀!”
项昌忍痛诛杀庄猪儿,无疑时机选的正好。他就要借此机会,不仅告知那一千精骑,更告知大楚所有兵士、军官、将领,而今的大楚军是一支崭新的、脱胎换骨的军队,是一支与以前截然不同、绝对再不允许出现暴行的军队!
此时的大楚军遭受汉营军团的爆锤,跌落谷底,军中有志之士对过往的行径都产生了深深怀疑,不住反省是否以前所作所为是错误的,故而无疑是推行新军律、约束这头猛兽的最好时机。
而项昌但凡意当时志不够坚定,没有痛下狠心亲手斩杀庄猪儿,那待这头猛兽重新复苏,日渐壮大,后面再想约束,至少要付出数倍、乃至于十数倍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