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二十出头,长脸大目的后生坐到他对面,先问了他住的棚号,然后自我介绍道:“我叫李士锐,是咱们这一棚的棚头,上午出操你是不用去的,下午的课,可是要上,千万不要忘了。第一天来吧?第一天来,对伙食不适应的,一定是大户人家的。像我们,穷人家的子弟,有的吃就不错了,没这么挑剔。将来习惯了,你也就像我们一样了。当兵消耗大,不吃东西,人可受不住,抓紧吃吧。再回碗,就吃不到了。”
武备学堂课程设置复杂,从国学到算学再到军事学科,林林总总的科目达数十门。赵冠侯已经比别人晚了三个多月入学,错过了许多课程,也少了许多考试。这部分课程的成绩怎么算还是个糊涂帐,后面的课业,就实在耽误不起。等到吃过饭,由李士锐带着,先奔了教室。
学员听课,手中没有教材,一切教材,均由教习准备。赵冠侯一进门,就有人递给他一支鹅毛笔,一瓶墨水,外加一个硬皮本。
这就是他前几个月没来进学的好处所在,新生入学,先从基础文字教授,虽然不考科举,不制八股,但是也要练小楷,读古文,教师固然都是金人,考试也要考教书法文墨。赵冠侯纵然能写繁体字,但是应付起来,一样会头疼无比。
而现在的课程已经过了打基础阶段,转入正式的军事科目学习,授课的是洋人,他们看不懂也看不惯中国的毛笔字,所以不管是记录还是考试,一律用西洋的鹅毛笔,倒是让赵冠侯大省了番手脚。
进来讲课的,是一个身材高大魁梧,如同门神般的大汉,李士锐向他小声介绍“这是咱的炮兵科教习,齐开芬齐大人。”
齐开芬向教室里扫了一圈,目光很快落在赵冠侯身上,迈步来到他面前,以普鲁士语问道:“你就是上午那个出风头的神枪手?”
“回大人的话,小人只是一名学员,既不敢出风头,更不敢说自己是神枪手。只是那标靶本就射的不远,加上小人运气不错,这才侥幸命中而已。”
齐开芬满意的点点头“很好,你的普鲁士语和你的枪法一样出色,年轻人,我一直苦于自己没有一个足够优秀的翻译。他总是将我的话翻译的普鲁士人听不懂,中国人也不明白,实际跟不进行翻译是一样的。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希望从今天开始,你来做我的助教翻译。”
那名同来的翻译显然已经知道这个安排,神色颇有些不快,“教习大人,我可是学堂指定的翻译。”
“现在已经不是了。如果有什么不满,可以让你们的会办或是总办找我来谈,现在你要做的,就是离开教室,顺带关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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