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蒙袁大人抬爱,保了我一个亲兵马队哨官的前程,比不了您这堂堂管带,带着几百号人枪,大白天就要列队枪击百姓,这官威着实了得。”
“我这也是奉令弹压地面,保护县衙,避免不法之徒袭击衙署,劫夺人犯。你也看到了,那些人拿刀动枪的,若是劫了人犯,这个责任我可承担不起。”
“人犯?这津门县还没定罪,庞管带就给定了罪了?”赵冠侯冷冷一笑“还是说,防营的庞管带拿着大金国的饷,却给洋人看家护院,洋教士怎么说,您就怎么办,衙门怎么说,你就不管了?”
“你!”这种舌辩场合,自是庞金标的弱项所在。他是在高丽跟扶桑人生死搏杀过的,这时被赵冠侯说成畏惧洋人,为洋人看家护院之徒,这不啻于奇耻大辱,只觉得眼前一阵发黑,嗓子里又阵阵发甜。飞身跳下坐骑,伸手按住了腰间的佩刀“你有种就再说一次!”
“我再说几次也没关系,你做的出,就别怕别人说了。朝廷养兵,要的是你们守卫疆土,结果混成了和洋人穿一条裤子,这还有脸跟我面前撒野么?怎么,想动手?你要是不怕丢了体统,我倒是豁出去这个七品顶子,跟你练一练。”
一个管带和一个哨官如果当街打起来,肯定是都要革职的,以一个管带兑掉一个哨官,自然是赔本到家的买卖。庞金标也知,跟新军的人动武,最后可能是自己这个管带反倒要更倒霉,可是骑虎难下,再加上夺妻之恨,让他颇为难平。刀在鞘里已经抽出数寸,赵冠侯的手也悄悄的移向了腰里的那对手枪。
庞金标身旁的亲兵乃是他家中的长随,与他极是亲近,早已经从马上下来,紧紧按住庞金标的胳膊,又对赵冠侯道:“你与我们庞管带为难,也不算好汉,有种的,去跟洋人耍横去。天主堂的主教就在衙门里,你从他手下要出人来,便是好汉。我们这些人只是奉命而行,只要北大关那帮人别找死,我们肯定不开枪。”
“要的就是你这句话。姓庞的,你给我记住一句话,今天你们防营要是敢开一枪,我就要你庞家拿人来填上!”赵冠侯朝地上吐了口唾沫,随后又来到衙门之前,看了看那中年男子“您就是武秀才李二爷?”
李春亭本身虽然有功名,却也是在街面上吃饭的主。见到赵冠侯方才与庞金标的冲突,再看他左手处的断指,便知道他的身份。忙一抱拳“您想必就是赵冠侯赵二爷。这件事因我李家家事而起,却牵连了姜老师,这可实在有点对不起朋友。”
“话别这么说,我师父为朋友两肋插刀都不皱眉头,何况是到衙门里走一趟。不过这事,还是得请您与我一起进去。有些话要当面交代。”赵冠侯说着话,已经拉着李春亭走到衙门门首,那名班头上前打个千“大人,洋人那边有话,他跟县爷谈引渡的事,不许别人参与。您看您是不是先等一等……”
话音未落。一记耳光已经落在这班头的脸上,将他打了个趔趄,赵冠侯则冷着脸“身为大金的吏员,却只听洋人的话,一样该打。今天我要进去带人走,没仇的闪开,有仇的上前。师姐,你也过来,咱们一起进衙门接师父。我看谁能拦的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