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的事,我们两可什么都没干过。”赵冠侯连连说着好话,又向她解释着,若不挟洋以自重,这军火生意也做不成。毓卿自然知道金国官场风气历来如此,非走这么一道手续不足以成事,气哼哼道:
“都是这些混帐东西和混帐规矩,坏了国事。万岁亲政之后,若是任用贤臣,革除弊政,这大金的江山还有救。你不知道啊,最近京城里也热闹着。广东有一个康祖诒,最近在京里红的很。虽然本人只是个工部主事,可是山东道御史宋伯鲁,还有那个张阴桓都肯保荐他,想来用不了多久这个人就要重用。他在京城里收了许多弟子,人称今世圣贤,取号做长素,要争长素王,要当二圣。你说,这么个人,会不会是大金未来的栋梁。”
赵冠侯愣了一愣,随后问道:“这个长素之号,是他自己封的,还是别人送的?”
“那不大清楚,总不可能自己说自己是圣人吧,忒不要脸了。只是听说,他说历代经学都是妄揣圣人之意,是伪学,理应一概废除。又做伪经考,又做孔子改制考,声势大的很。他自己还说,是常熟相公门下,你家袁项城还曾给他的强学会捐过款,入过会,与你们得算一家。只是后来没了消息,现在韩仲华要做直督,又要进军机,我看康南海倒是与你家的袁项城要成对立之势了。”
袁慰亭曾拜过翁放天的门墙,现在顶头上司换了韩荣,而韩荣与翁放天素有嫌隙,一人难趁两人意,多半就要舍翁而就韩。之前,袁慰亭就有过背弃失势中堂章桐,投奔翁放天的经历,这方面的履历让人很有些看不过,是以金十也出口讥讽了两句。
赵冠侯摇摇头“不是那件事,而是我觉得这么一个人,好为大言,却不见实效,多半就是个妄人。而且他删六经的目的,多半就是想己注六经,抬高身家。他要跟孔圣一争长短,可不就是要自己当圣人?不注六经,何以为圣?袁容庵入强学会,就像是我们进了宝局,看到庄家正旺,就跟着押一注而已。赢了固然好,输了也不伤筋骨,若说他就这么算了强学会员,就是没有的事了。毓卿听我一句,别和他们有太多牵扯,不好。”
十格格将头靠在他的胸脯上,以雪藕似的胳膊揽着他的脖子“你是我的额驸,你既然这么说了,我就只好听了。我只是听说康祖诒在家乡,搞过不裹足会,又提倡男女平权,挺有意思的,就想去看看。可是你这么说,我听你的!”
她见赵冠侯对强学会没兴趣,就不多提,只提他这军火采购的事。“你来的倒是时候,眼下快到过年了,都老爷们,正是好对付的时候。我给你出点钱,咱们去买一道参劾。”
“买参劾?参谁?”
“参琉璃蛋!也参袁慰亭!”十格格分说道:“这叫以退为进,借着御史弹劾,就先把这事的口给堵死,让上面发了上谕下来,将来这事上,就没人能再说话。年关快到了,都老爷们欠的京债都要还,只要几百两银子,就能把这事抹平。我阿玛那边,明天去拜望,穿整齐点,让他老人家稀罕你,将来……也好说话。我晚上我先带你去拜个客,你给我那两筐紫蟹银鱼,正好给他送去,算是咱的一点心意,也给你在京里买一道护符。”
“谁这么大本事,够资格当我的护符?”
“这人不是衣冠中人,但是在侠林里,很有些名望,半壁街源顺镖局,大刀王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