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说的话,绝不是要接旨的意思。虽然赵冠侯在旁,一旦僵化,他一刀便可斩去韩荣首级,可自己两人,也休想离开总督行辕,乃至未来数十年间之荣辱也只在此须臾之间,连忙分说,“大帅!您听卑职说句话,再斩了我的头去,卑职绝没有二话。容庵对您,忠心耿耿,天日可鉴。大帅若是不信,便让冠侯斩了我的首级!”
他方才泪流满面,此时便是放声痛哭,在哭声之中,将京城奏对,谭壮飞雨夜来访的事一一说了。“大帅,卑职本当一死了之,怎奈,现如今京城风高浪急,容庵恐怕大帅不知内情,遭人毒手,因此特意赶回津门,只为给大帅提个醒,您可要小心暗算。”
赵冠侯的手,已经放在了刀柄上,做了一个拉刀的架式,但是嘴上则说着“大帅,卑职与袁大人同行,虽未面圣,但谭某夜访时,卑职就在门首,看的一清二楚,袁大人所言,句句属实,请大人明查。”
韩荣迟疑了片刻,挥挥手“罢了。容庵,本帅也不是不信你,只是朝廷自有体制在。承旨为军机之职,定罪乃是天、秋二官的职责,不能私相授受,任意而为。就算是要杀我,也得拿绳把我捆上,押到菜市口。拿这么个纸片,就要杀个疆臣,容庵,不是我说你,你这脑子怎么越活越回去了!”
赵冠侯原先只知,韩荣只知有母不知有子,但是今日一见,才真正确信,他确实狂悖到这种地步,也不怪皇帝要杀他。在他心中,不管朱谕真假,却是都不打算遵奉,除去自己不算,这签押房里必有其他埋伏,袁慰亭若是想杀他,也是要落个自取灭亡。
见袁慰亭摘了顶子在那里磕头流泪,韩荣道:“算了,你今后多学着点就是了,做事不要这么毛躁。你有这份忠心,我已经知道了,只要留着你这点忠心办差事,本帅也亏负不了你。你赶紧着回新农去,我这不留你,你的差事是练兵,只要把兵练好了,别的事少管。”说话间,他回到座位上,举起了茶碗,外面的听差则高喊了一声送客,将袁慰亭半送半赶的撵了出去。
赵冠侯本想跟着出去,却被韩荣点手叫住“我让你走了么?好生待着,有话问你。”
他再次拍了几下掌,这回就连院里的听差也都不见了。赵冠侯也自乖觉,解了腰刀、手枪,放在了地上。韩荣道:“不用这样,我还能信不着你么?老佛爷信得过的,我便信得过。你这摘下来,一会还带带上,太麻烦了。我问你,方才袁慰亭说的话,是真的么?”
“回大帅的话,玉漱堂面圣,乃是独对,卑职进不去,无从得知,其他言语尽数为实。另外,谭壮飞在那之前,也和卑职吃过一次酒,说了很多大逆不道的言语。这些言语,卑职已经转告了李总管,现在再说与大帅听。”
等听他说完,韩荣哼了一声“一群不知死活的东西,这次就让他们知道知道厉害。董五星的后军已到长辛店,我这就进京去见慈驾,冠侯,你收拾收拾跟我进京。我也跟你交个底,万岁,他是年三十看黄历,好日子快过到头了。这回老佛爷给你换顶子,本帅给你换朝服,保你个大好前程!没时间了,准备准备,跟我上车。”(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