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漪却分辨道:“老佛爷,奴才以为,这是一件好事。洋人在咱们的地方修铁路,觊觎咱的矿产,挖山动土,惊动龙脉。这回让他们吃点亏,流点血,也就知道我们不是好欺负的。再想要修铁路时,就得加个顾虑,最好就是不修了。连带着在金国的洋人,全都回他们自己国家待着,咱大金,也就太平了。依奴才看,那些不是土匪,而是义民!民心可用不可废,山东那地方,有不少有神通法术的高人,若是寒了他们的心,咱大金可就找不到愿意效力的忠臣了。”
庆王进了屋,给慈喜施过礼,亦是一脸愁容,这份抗议的照会他已经看到了。庆王虽然才具平庸,但终究在事务衙门做了好几年的官,于国际事务并非一无所知。一旦此事才处理不善,造成人质大量死伤,那怕是比起巨野教案的后果要严重几十倍,真不知该如何处理。
是以进到屋子里,便忍不住用手帕擦着额头的汗,连声请着罪,至于如何处理上,他不是山东地方官,看不到具体形势,一时拿不出见解。唯一的分析,就是这伙强人既为当场杀戮洋人,或许是存着谈判之心。至少是将洋人视为可居之奇货,只要能谈妥条件,则事尚有转圜余地。应责成毓贤妥善处置,否则定有重责。
慈喜哼了一声“你听听,这才是金玉良言。承漪,这方才说的是些什么混帐话!法术神通,天兵天将,你堂堂一个郡王信这些,不嫌丢你阿玛的脸么?当初你阿玛号称伏地城隍,可是什么骗术都骗不了他,到了你这辈,怎么连脑子都没了?若果真有妖人行邪法,就该立即拿了,怎么你还能保举这样的人?今后好好跟你庆叔去学,不要整天价胡言乱语,自己丢了体统!”
承漪被骂的面红过耳,脑子里也是一阵乱,脱口而出道:“老佛爷,奴才有个拙见。毓贤既然不能保住铁路,让他跟土匪谈判,怕也未必谈的成。再说毓贤是个直臣,与奴才一样,只会说硬话,不会说好话。这洋人里万一有了什么损伤磕碰,他也跟人交涉不清。奴才想保举个人,让他去办这一事,与洋人怎么商谈,与土匪怎么联络,由他一力承担,是好是坏,便没有推委的余地。”
慈喜点点头“这才像句人话,那你倒是说说,你保谁啊?”
“臣保举赵冠侯!他出身津门的混混,本就与土匪有勾连,再者他能办洋务,专会跟洋人那说好话。这两条,毓贤都不如他。”
“这是混帐话!”慈喜的脸沉了下来“赵冠侯什么出身,我比你清楚,挑拨离间的话,在我这说没用。再说,你要是说的是真,你这个举主,又是安的什么心?”
这一番言语下来,承漪被问的哑了口,不知该如何答对,慈喜哼了一声,只看庆王“事就这么办吧。这事里第一要能说通洋人,第二要能震住强盗,非是得力干员,亦不能为。我看赵冠侯倒是合适,回头便点他的将。只盼着洋人不要出现大的伤亡,否则,我们这一回,还不知道要吃多大亏。”
等到出了乐寿堂,承漪的脸色依旧阴沉着,叫过一名跟班,小声吩咐几句。那名跟班点点头,随后便离开京城,骑快马直奔山东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