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金的王法么?怕不是今天才没的。”程功亭哼了一声,似乎有许多话,不便宣诸于口,看了看赵冠侯“老夫的家离此不远,到家里坐坐,咱们有话,到家里去说。”
“多谢老军门厚爱,只是我这带了百多人马,人太多,怕扰了您的家眷,咱改日……”
程功亭把面孔一板“怎么,老夫的家,还招待不了这百多名弟兄?”
他如此一说,旁人自无法拒绝,只好列开队伍,随着程功亭一路转回程宅。一品提督府,自是深宅大院,一哨人马不难招待,程功亭人极为豪爽,进府之后立刻吩咐道:“吩咐厨房,多烙些饼,去市面上买几百斤牛肉回来,给弟兄们烙饼炖牛肉,绿豆汤多放白糖。”
士兵留在外面院里等着开饭,赵冠侯则随着程功亭一路到了小书房,两人之间,虽有袍泽之名,实际并无交情,细算起来,还颇有些过节。当初赵冠侯炮营初立时,为了组建飞骑炮队,不但将原属程功亭部的军马尽数索取,连带本来要分给程部的火炮,也都归入自己囊中。
只是事过境迁,当初的事,现在自不需提,两人之间因为方才那一顿排枪,倒是成了极为知己的忘年交。
等到落座之后,赵冠侯道:“军门,津门为制台驻节之地,飞虎团如此放肆,难道就没人管一管?”
程功亭长叹一声,脸上露出了一丝愁苦无奈的神色“冠侯,飞虎团的放肆,却还不止你眼前看到的这一点。丰制台的绿呢子大轿,那是一品大员才准乘坐的,事关体制,非同小可。便是官员逾越,也应受惩,可如今,那顶轿子成了津门那个天下第一坛的老师父张德成的乘舆。区区一个草头百姓,就敢乘坐一品大员的轿子,出入总督衙门,入履平川,动辄就请来神灵上身,制军反倒要对他跪接跪送。直隶总督衙门已经设了坛,疆臣尚且如此,制度二字,又从何谈起?现在津门地面,见了飞虎团,文官下轿,武将下马,否则便以白刃相击。衙门已经约束不住这些强徒,连带着不少大户人家,都受了他们的害,今天要不是你,老夫的脸面,也被这干人削了去……”
赵冠侯这时才知,为什么一路上拳民对自己怒目而视,原来是因为自己见他们不曾下马。若不是自己身带护兵,怕是就要有人以刀剑相向。他眉头紧锁,
“老军门,丰制军怎么会受了这干神棍的愚弄?在山东,我们把赵老祝、朱红登一干人尽数诛灭,怎么不见他们仙法神通。这已经戳破的西洋景,也能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