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室啊,我是不敢伤。可是这京城里最近太乱,光天化日,就有飞虎团敢抢大学士,连韩中堂都被人拦住轿子指着鼻子骂汉奸。你看看,大白天的,飞虎团就敢杀人,您说他们敢抢大学士,杀澜公的随从,也不算稀罕,振大爷觉得是不是?”
承振干咳两声,用眼看承澜“澜公,您给个话,今天这事怎么了,毕竟得您说了算,我们帮腔的不能上台,不好多说少道。您要说不答应,那我就先告辞了。”
其他几位来争翠玉的,此时已经纷纷走避,只剩了一个那琴轩还在“冠侯,你想清楚一点,翠玉并没有吃什么亏,大家闹闹玩笑,也是常有的事。这么多条人命,已经很不该了,今天是翠玉出阁,你非弄到都收不了场,也不大好。”
承澜本就不是什么硬骨头的主,他更喜欢背后用计策对付人,而不是这种公开对立。否则的话,当初也不至于被杨立山夺了心头好。为了一个杨翠玉,花费一些钱财无关紧要,搭上自己的性命,就大不值得。尤其看那支左轮在他额头上晃来晃去,似乎随时可能射出弹丸,他一咬牙“赵大人,今个算是你赢了,我走人。”
“那下官,就不送了。”赵冠侯手一动,左轮枪已经不见了踪迹,随后劈胸一把,将承澜提起来,手向外甩,脚下使了个绊子。在一声“送澜公!”的吆喝声中,承澜的身子已经向前跌撞出去,下一刻,头部就与地面来了个亲密的接触。
那匹西洋骏马昂着头,发出一声长嘶,仿佛是在为主人叫好喝彩,承澜这一下摔的不轻,地面上尘土飞扬,人挣扎了几下都没起来。承振与那琴轩,一左一右的赶过去搀扶着,等人一起来,就见脸上戗破数处,土混着血,鼻口处更是鲜血长流,样子好不狼狈。
两人离的近,除了血之外,更闻到了一阵腥臭味道,只向下一看,心里就明白,承澜,被吓的尿了裤子。这种事当然不能明指出来,否则就是死过节。只是用不了多久,承澜被吓的尿裤的事,就能在四九城传开,这也是板上钉钉。
赵冠侯冷笑一声“澜公,脚下留神,这道不好走,摔着你可不合适。我今天和翠玉大喜的日子,就不留你喝酒了。”他边说边拣起方才承振扔下的胡琴,轻轻拉起来“翠玉,今天好日子,算了,再奉送澜公一段,就当是咱送客的礼吧。”
杨翠玉点点头,眉目含情的看着赵冠侯,口内唱道:“傅丁奎休要发癫狂,谎言欺君罪难当……忽然救星从天降,就是这,就是这小将延昭杨六郎,赶车辇,把贼挡,搭救女儿出祸殃……”
那琴轩亦是凤仪班常客,虽然与翠玉不曾有肌肤之亲,但两人诗文唱和,乃至听曲唱戏的事常有,算是个知音。对于清楼里打架争风的事,他见的多了。
当事的女子,必然要左右维护,尽量表现中立,即使这一架打过之后,两边都不会再来,她自己也得维持一个会做人的形象。像是这么旗帜鲜明的站在其中一方,对另一方毫加以掩饰的排挤,这真是极不寻常。
承澜如今权柄正盛,她区区一个清倌人又如何能与之抗衡?难道说……她是打定主意从良了?那琴轩忍不住看看承振,十格格打胎的事,在上层里不是什么秘密,当事另一方就是赵冠侯,承振作为便宜舅子,却不知做何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