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王点头道:“你是说?盛杏荪?那可不是个好对付的人。”
“不好对付才要早除,这次行新政,改官制,若是让盛杏荪进入内阁,那才是真正要命的事情,再想动他就难了。且等到寿诞之后,小婿自有办法。”
慈喜寿诞将至,各方督抚疆臣,照例入京拜寿。岑春宣乘火车自松江赶来,等到了车站,直接奔了翟鸿机的府邸。他指着那份京报,颇有些焦急
“相国,这份文字实在是……太过于流俗,本来咱们是占理的,可是这京报一出,松江的仕林才俊对咱们颇多微词,认为咱们这京报太也下作,格调有限,这不是弄巧成拙了。”
“这些内容,我也是发出之后才看到,梁卿(汪康年字)也是所信非人。他的报馆里,有一个年轻人,名叫白斯文,说是在泰西进学,学的就是新闻专业,手中有泰西几所大学的文凭。梁卿认定其为大才,不但以重金礼聘,且放手使用,对他的稿子不加审核,直接发出。谁知道,他炮制了这么一篇文字出来,这一点,梁卿是不赞成的。他向来认为,报纸就该秉持正义,不搞虚假新闻。这份报道与他的主张有严重偏差,根本不是他的手笔,也不是他的授意。”
岑春宣摇头道:“是不是他的手笔或授意,如今已无意义,舆论已成,咱们反倒是成了小人。这个白斯文,若是见到他,我绝饶不了他。久翁,朝廷里,动向如何?”
翟鸿机摇摇头“大寿将至,慈驾不提新政之事,我也不敢动问。只好等寿诞之后,再向慈圣动本。只是不知道是谁走漏了消息,将慈圣不满庆邸之事刊于洋人报纸,那份报纸,又不知道怎么,落到了太后手里。她老人家大为恼火,本来去庆之事,十已有七,这下反倒是把他保住了。”
岑春宣一笑“相国不必担忧,庆王颟顸无能,不过一禄蠹而已。其在枢位不能长久,也不会长久。悬秤官这些事在那里,太后相护他,也护不住。其所倚仗的,无非是袁慰亭为爪牙,新军为屏障。这次我们改革官制之时,不妨用一个拖刀计。先将兵权集中于练兵处,再将练兵处之权收回,袁慰亭之权,须臾可夺,到时候庆王没了奥援,如同无爪螃蟹,也就随咱们处置。”
翟鸿机不住点头“云阶,你这法子不错,新军是一定要办的,但是谁来办,这却可以想个办法腾挪。本初既然想抓天下兵权,我们就先让他过一过瘾,等到将各地督抚兵权集中到一处之后,再由朝廷收回。不但本初无做手脚处,朝廷里再有狼子野心之徒,也休想窃兵柄而觊觎神器。这一回保国之功,你当居首位。”
“只求报国,不求得功。我大金吏治败坏,不能治吏,就谈不到变法。惟有去了这些祸国殃民之徒,接下来,国家才有富强之望。只要能报的了国家,岑某一人之荣辱,又算的了什么。广西的土匪,广东的葛明党。庆王、袁慰亭,他们所想的都是如何用兵去剿,却不曾想过,这天下若是脏官尽去,吏治清明。朝内实行宪政,以立宪取代,又哪有活不下去的饥民去当土匪,葛明党又如何能够获得民众支持?”
翟鸿机赞许的点点头“云阶,你这份见识才是真正的金玉良言,朝廷里虽然现在有奸臣当道。但我看他们气数将尽。只要将之劾去,何愁国家不富强,百姓不能安居乐业。”
两人相视一笑,心内皆有万丈豪情,只待这次寿宴之后一展拳脚,尽施长材。翟鸿机门生子弟众多,岑春宣勇于任事,这两人坚信,只要两人合作的好,大金的混乱很快就能过去,美好的未来,就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