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气跑出很远之后,她听不到背后的追逐,才在一个拐角站住,手扶着墙大口的喘息着,何去何从?她已经没了目标,也不知道自己做的到底是对是错,由于已经好几年没回松江,对于地理已经不大清楚,连自己站在哪里都搞不明白。
抬眼望去,只见两边有很多书局,只是生意都不好,门庭冷落,有一些已经关张。市面萧条,行人稀少,租界里,也变的冷清了起来。经过半天的绕城,她已经理解到,市面大坏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这还是赵冠侯努力维持的结果,按车夫说,在粥场建立,商团护卫背着枪出来维持秩序之前,市面比这还要糟糕,大白天就有可能发生抢案。这些东西,是她在课堂里没有接触过的。在她直面了事实之后,才知道,所谓的经济崩坏,是何等可怕的情景。
家自己是没脸回了,在重新振作,恢复家业之前,她没脸去面对包容自己的母亲,被自己再次害进监狱的父亲,乃至于喋喋不休的嫂子。她没做错什么,是自己,太不懂事了。
现在能做的,就是找一份稳定的工作,尽快把正元钱庄恢复起来。父亲只是欠债,没有犯别的罪,只要设法还钱,就不怕不能释放。以自己的学历和能力,要找工作并不为难,但是性别问题,却是困绕她的主因。
即使是洋行里,也找不到女人能做的工作。至于纺织、洗衣女工这些工作,她肯定是不会去做的,只能到教会学校去碰碰运气。
如果陈白鸥此时在场,会立即拉着妹妹离开,陈冷荷现在所在的位置,正是松江的会乐里。自从股灾以来,一夜之间失去所有的阔太太、娇小姐们,有不少走投无路,只能沦落到这里,成为流莺,或是铺房间。
应运而生,一干混青皮的打手瘪三,也在这一代游荡着,寻找着目标。在秩序崩坏之后,逼良为昌,强掳人口的勾当,已经逐渐从租界外,蔓延到了租界之内。像陈冷荷这样美丽的姑娘,是不该在这里停留太久的。
就在她下定决心,先去找份工作的时候,几个青皮,已经在后面跟了上来。一个熟悉的身影,忽然在马路对面出现,她揉了揉眼睛,确定没有认错人,朝那人急奔过去大喊道:“大卫!大卫!是我。”
被喊的人,也注意到了她,用手指着,随后,就有两条大汉猛冲过来,不等陈冷荷搞清楚状况,一只麻袋就套在了她的头上。紧接着,跟踪而来青皮也冲上来,与抢生意的人发生了争斗,胜利的一方带着战利品离开,李大卫则看着陈冷荷消失的方向,流下了绝望的泪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