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人看了几眼,也不认识,但是如果说出来,未免就太丢面子。让对方认为自己一无所能,所求之事,万难实现,连忙笑道:“二老爷有所不知,这地方的纪女,最喜欢时髦,都喜欢标新立异,穿戴上也效法租界的洋鬼子。我看这多半是会乐里的纪女,在陪恩客出条子呢。”
“纪女?那你去给我打听一下,是哪里的纪女,要多少银子可以赎身。”他原本要走,这时却又停住脚步,转身回了茶店,那几个送人的,就只好又跟了回去。
松江道蔡煌去职,新任者虽然没见明发上谕,但是已经有消息透出来,是山西盐道刘燕蓟,改放松江道。消息来自京里内线,准确程度无须质疑,这位二老爷,就是刘燕蓟的堂弟刘燕北,到松江为兄长做前站的。
刘燕北是捐班出身,之前在苏州做过苏州道,很发了一笔财。后来去职之后,就在杭州做丝茶生意,手头极有积蓄。他生平最大的爱好是称银子,有了银子不存钱庄,而是铸成银球存在家里,这次股票风波里,反倒是未受什么影响,依旧是大老板一个。
松江道台衙门原本的属员,以及松江县的吏员,都求着新官上任之后,或留任,或提拔,因此刻意巴结着刘燕北,对其要求无有不应。一见他对这女人流露出兴趣,立刻就有人去打听,另有一位衙门书办不解问道:“二老爷,您若是喜欢她,叫局就是,何必赎身?”
“你们不知道,这个女人不是我要……”刘燕北高深莫测的一笑,众人也就恍然。必是新任松江道台刘燕蓟未携官眷,预备在松江本地安置个女人。虽然国朝有地方官不得在辖地纳妾一说,但实际操作上,有无数漏洞可钻,更别说如今的世道,谁还顾忌那些?
过了约莫二十分钟,打听消息的差人满头大汗的回来“对不住二老爷,小的扫听了半天,没人知道她的出身。就是有人听说,品香楼老四那,似乎来过一个与她很像的女人,但是一共连来带去不到一天,就被人领走了。具体的情形不知道,总之,是叫不了她的局。”
“叫不了局,就没办法了么?”刘燕北的脸一沉“衙门里,若是连这点事都做不好,其他的大事,怕也是没法做吧。也难怪松江的市面坏到这个地步,一点点小事,都受限于条条框框,不敢行事,遇到大事,又怎么能处置的了?你们若是办不了,就只管说,我自己想办法!”
“二老爷息怒,这女人如果是个良家妇女,咱们确实没办法。再说,您看她同行之人,也是穿着洋装,万一是洋行的人,可是不能惹。松江与腹里地区不同,洋人的势力很大,一旦招惹洋人,后患无穷,请大人三思。我看不如请您到会乐里坐坐,叫几个当红的头牌来陪一陪,您再找个合适的……”
“糊涂!”刘燕北摇摇头“那些庸脂俗粉,道台能看的上眼么?我要给他找一个新鲜口味的,否则怎么能算是礼物?正如你所说,松江道最要紧的是敷衍好洋人,不娶个洋味的媳妇,又怎么知道洋人喜欢什么,又怎么敷衍好洋人?所以这事,既是私事,又是公事。洋行的人又怎么样?如果是葛明党,洋人一样不能包庇。”
“葛明党?这话从何说起,我们不能随便指个人说他是葛明党,洋人也不会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