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赵冠侯刚起床,泰晤士报就已经出现在案头。上面用一整版介绍着昨天晚上的舞会,以及几国公使对于赵冠侯的夸奖与赞扬。毓卿伸出胳膊,接过报纸看着,得意的笑道:
“果然是我的额驸,这么多洋人能夸一个人的时候可不多,上次得到这么高赞扬的,还是章爵相呢。有了这份报,我看看,京城大小衙门口,谁还敢动你!”
“没这报纸,他们也不敢动我。”赵冠侯哼了一声“我又不是自己一个人来的,带着警卫营呢,惹急了我,把京城闹个天翻地覆也不在话下。再说,我的第五镇不是吃素的,他敢动我,就是自己找死。穿好衣服,我带你出去转转,买点衣服首饰,好好玩玩。反正我来京城,也没有明确的公事可办,就只当散心。”
军咨府内,承涛眼前也放着这份报。赵冠侯虽然进京,但还是没来军咨府投公事,似乎不准备跟他这个名义上,能够管理全国陆海军的大臣,交代第五镇与第二协的公事。
北洋六镇,理论上全归军咨府管理,经费军火,也由军咨府统一调拨。可是第五镇自行其是,经费固然不讨,军火也是自行购买。仗着和普鲁士人的关系,根本不肯买军咨府的帐。
山东有海口,朝廷的兵船既不能侵入租界也不敢阻拦洋船,封锁是锁不住的。山东方面又靠着这个自养士兵的借口,拒绝税费上解。自慈喜死后,山东报解京饷一文不见,现在进京更是不曾投名刺拜见,让他的怒火已经烧到了脑门子。
在他对面,坐的是其倚为臂膀的禁卫军训练大臣良辅,承涛于军事上造诣平庸,一切全靠良辅赞画,对其言听计从。良辅出身宗室,又留学过扶桑,气度上颇为雍容,微笑着开解
“七爷,别恼。这件事也在意料之中。他敢进京,一来是那琴轩等人的面子,二来,就是他仗着有洋人撑腰。我们若拿他,洋人必要干涉,再说山东那事一出,他一被拿,第五镇与第二协立刻就要哗变。现在我们手里没有兵费,想要武力解决山东,怕是办不到。”
承涛本来筹措了一笔款,准备用在对山东进攻上,可是却因为受道胜倒闭风波影响,而血本无归。不但如此,他自己名下的财产,也在道胜银行倒闭里损失惨重,自然更恨及了赵冠侯。
“自古来纵虎容易擒虎难,这回要是不办了他,将来这山东,可就说不上是谁的了。各地兵弁都听他的话,不肯给朝廷解款,也不服从朝廷调遣,这不是成了藩镇了么?”
良辅道:“比这更严重的是,其他各省如果有样学样,则天下就不复为我们完颜家所有了。我知道,您家和小恭王闹意见,可是这就是一家人闹家务,不是大事。这偌大的家业,要是落在外人手里,那才是真正要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