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冠侯用手一招呼顾盼影,这位红倌人战战兢兢的过来,赵冠侯问道:“你跟我说,陪过陈无为没有?”
“啊?”顾盼影脸一红,赵冠侯笑道:“别担心,我不是来找茬的,只是听你的实话,有就是有,没有就没有。人在江湖身不由己,陪过他,也不算罪。”
“有……”
“我猜到就会有,他是有名的在长三堂子办公的都督,怎么可能到了江宁转性。我再问你,他付给你的是银子,还是军用券?如果是军用券,我帮你换成银子。”
顾盼影羞涩的笑道:“陈都督向来都是付白银的。他说过,商人的心最坏,一遇到战乱,就要囤积居奇发国难财,所以,用军用券买东西,也是给他们一点教训。而我们这些苦命人不同,落了水,都是受难的同胞,不光是他,所有他认识的人来,都是付现金的。”
“看来,他是你的恩客了。那好,我今天付你一根大黄鱼,要在你这里借个干铺,你愿意不愿意?”
顾盼影将头一低“这……这怎么说?大帅付了银子,我们就没有赶客人的道理,自然是大帅怎么说,我们怎么听。”
赵冠侯笑着从身上取了根金条递给她,将她打发到一旁,又对孟思远道:“二哥,你看到了吧,这就是人心。葛明的金条是金条,北洋的金条,也是金条。我的部队秋毫无犯,买卖公平,老百姓就支持我们。所谓江宁子弟同仇敌忾,若是有,也是先驱逐只用军用券买东西的联军。我再交个底,我不止要占江宁,还要占扬州,淮北。我这次出兵,破费百万元以上,不收一点本钱回来,怎么行?你想一想,我要打这么大一爿地方,又怎么离的开江宁做指挥部?所以想保下江宁的事,就不必多想,还是趁早缴械,回松江再说。”
邹秀荣道:“老四,就算是回松江,为什么又非要缴械?江南制造局都被你搬空了,他们再缴了械,武器又到哪里去补充?二嫂知道,你不是大金的忠臣,又何必为金人出力?难道是为了毓卿?”
“这事跟毓卿没关系。我说过了,我这次出征耗费不小。再说,陈无为发的那些军用券,最后还要我来赔偿给老百姓。这笔开支,是因为葛明军而产生的,自然要算在葛明军头上。江南制造局的机械弹药,这些武器军火,就是他们赔偿我的损失。事实上,这我还是亏本做生意,如果按照列强的传统,他们还该赔偿我兵费才对。”
一番交涉下来,邹秀荣就知道,这事没法挽回了,看了一眼孟思远,两人的游兴都所剩无几。原本如火如荼的葛明大业,一盆冷水迎头泼下,接二连三遭遇挫折。况且孙先生已经离开扬基,中途改道松江,对于新成立的共合正权来说,绝对算不上什么好兆头。
由于没了游兴,花船游河在夜里十一点多就宣告结束,赵冠侯当真是在顾盼影这里借了个房间。当然,陪宿的是陈冷荷。顾盼影这房间里也有西式浴盆,足够两人将泡沫甩的到处都是。自兴奋而至无力,陈冷荷瘫软在丈夫身上,柔声道:“我真傻!”
“怎么了?好端端的说这么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