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波投降潮出现了,拖枪来投的新军,自零散而至成规模,最终到成建制。成哨的江南新军排着队伍来太平门接受改编,原本奉命追捕这支队伍的人马,反倒是一起跟来加入的例子,已经屡见不鲜。
在应燮丞的有意散布下,北洋兵不杀降兵,有饱饭吃,有军饷拿的消息不胫而走。在葛明军粮草紧张,军饷断绝的背景下,士兵开小差,已经无从控制。甚至于在军队里流传着山东方面购买了大批洋米,照顾南方人喜欢吃米这一饮食口味的流言。这个时候即使有糙米,就足以让大批士兵投降,何况是上好的南洋大米,为了一口饭吃而改弦更张者不知凡几。
葛明之后,废除了前金时代的军中尊卑体系,更提倡言论绝对自由,于是这样的言语公开宣扬,长官也无法控制,局势,彻底失控了。
有的部队派了监督,最后连监督也一起逃掉。本来两方兵力对比上不分高下,可是随着拖枪而走的越来越多,彼多一分,己弱一分,两下比较,兵力上的天平,已经开始倾斜。
在北洋兵充当宪兵,维持江宁秩序的环境下,即使想要抢米,都已经是办不到的事情。江宁米商趁机对葛明军提价,以报复之前对自己的抢劫,米价平地涨五成,且只收金银,不收钞票。至于蔬菜肉食,则筹措无门。
与这对比,太平门一带炊烟袅袅,士绅们以大车输送酒肉,大批北里夜入昼出,两下形成鲜明对比。军心便日渐的涣散下去。一条大鱼,开始撞网,浙军司令朱端,前来赵冠侯的住处拜访。
朱端身上并未穿军装,而是着了件便衣,武器是在门外就解除的,见面之后就将一份浙军的花名册递了过来。
“冠帅,我今天来,已经做好了承担后果的准备。自从干葛明那天,我就已经有了牺牲的觉悟。前有徐、秋两位烈士,再加一个我,也没有什么大不了。我可以死,我浙军几千弟兄,他们不该死。我只求你给他们一条活路。”
赵冠侯摇头道:“介人兄,你这话说的就太见外了。朝廷已经颁布了诏书,连武昌起义的葛明党,都不追过往,何况你是被裹胁的……”
朱端道:“不,我必须说明,我不是被裹胁的,而是早就想要起义。只是受困于形势,迟迟隐而未发,也是隐而难发。武昌首义,天下响震,我也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自不能再畏首畏尾。因此带领弟兄们起来反金,恢复我汉人河山。我虽然是新军里吃饷,可实际上,我是光复会员,当年与秋竞雄合作,想要在安庆搞起义。结果功亏一篑,我侥幸托过追捕。这回在浙江起兵,捉拿曾其,我也是发起人之一。”
赵冠侯见他说的坦荡,反倒是更增几分好感“原来您是老光复会成员?这倒是失敬了,这我就不明白了,朱兄既是一心反金,为何现在又想要反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