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金英见左右没人跟上来,将手搭在赵冠侯肩膀上,柔声道:“你知道你姐夫不容易就好。他好比是个大家长,顾了这个,又要顾那个,哪一点顾不到,都会出毛病。一家人过日子,一碗水端平,是可望而不可及的事,总要有人吃亏,有人占便宜。谁吃亏多呢?谁离家长近,谁吃亏就多。有事情总是想到他,要是他的日子过的比别的兄弟姐妹好,那更是有事有他,好处没他。老人的想法,是不能肥肉添膘,可落到下面的子女身上,心里自然会有其他的想法。”
“姐,您有话直说,不必绕弯子。”
“你在苏北做的事,太过分了一些,杀了那么多的人,还都是孔教会的,这很不好。你看你姐夫,他跟康祖诒是老冤家了,可是那又怎么样,康祖诒回国,你姐夫不还是把他当圣人供着。这天下,不能没有教化,若是没了道德教化,就要天下大乱了。人心总得有个东西束缚着,才不至于大坏。圣人之道,在咱中国用了几千年,必然不是一个坏东西,不能说为了办共合,就不要圣人,不要祖宗了不是?那些人做的事就算做差了,你也该跟你姐夫说,让他来为你办。难道你还信不过姐?有我在,总是能叫你出气,不会让他们好过。你这把人一杀,有理也变成无理,你也是老公事了,这还看不明白?”
赵冠侯一笑“道理我也懂事,可惜做的时候,就不能这么冷静。那些人做的事情,不杀,我的心里有一口气出不来。人总憋气,会憋出毛病,姐也不希望我被几个土鳖气病吧?”
“我懂,这些土财主,在乡下无法无天,不把你这个大帅放在眼里,还想着联合张员驱逐你,这我也知道。可是再不管怎么说,人命关天,你哪怕杀一两个,也好过杀一家子啊。这事闹的太大,孔教会的人不答应,康祖诒都发话了,说是不能不了了之,如果大总统包庇,孔教会一定要申诉到底。你也是知道的,你姐夫头上这个大总统,还加个临时的帽子。不能定宪法,开国会,他这个临时的帽子就摘不掉。你想一想,我们这么大一个国家,连个正式的总统都没有,不是叫人看不起么。”
她用手指着回廊一处用于休息的凉亭,由赵冠侯扶着她坐上去,她又劝解着“你姐夫也很难。如果铁了心的保着你,下面的人有样学样,这大总统的权威,就谈不到了。那些地方上的督军,都是丘八出身,粮饷不济,就想着在民间就食,民愤已经极大。如果再让他们没了畏惧之心,为所欲为,士绅都要遭殃,国家非乱套不可。”
赵冠侯道:“那姐夫的意思是,要治我的罪?”
“也谈不到治罪,就是把你的民政长罢了。今后你安心带兵,民政的事,就别管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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