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警卫是其本家侄子,小声道:“叔,这不得成,人这么冻下去,都要冻坏了。鲁军这种天气,还会行军?”
“一定会。鲁军惯能打苦战恶战,咳……当初刘家台的时候,也是这样的雪,他们从德州连夜行军,一天一夜突击到刘家台,打了飞虎团一个措手不及。我得到的情报,是跟我有十年交情的老朋友送来的,不会有错。他是想叫我避一避,躲开大军的锋头,没有必要骗我。说不定他老哥自己,就在队伍里。待会打起来,刀枪无眼,就只好各安天命。说来,还是我对不起他。”
“可是……可是弟兄们这样子,不是都被人看去了?”
“没法子,天气冷的出奇,这是老天跟咱做对,只能让他们动动,否则不用打,自己就冻僵了。还是没有棉衣啊,若是有棉衣……”
井侠魔部经济情况不好,部队冬衣紧张,又把有限的棉衣集中给了敢死队,即使警卫队,身上也是穿着单衣。他们与担任伏击任务的士兵一样,也只能靠剧烈的活动,来温暖自己的身体。
这处山包不大,警卫排自山头到山脚,都安排了人,只是距离极远。
两名守卫山腰的士兵,冻的实在没办法,把所有的酒一口气喝了下去还是抵不住寒意,只能学着自己的袍泽,不停的跳跃,跑动。
两人在这寒冷的雪夜,想起了家人,想起了自己的家乡,那个贫瘠的山村。所产的粮食,喂不饱种田的人,更交不起官府的税。灾荒每年都有,赋税一年比一年多。原本想着,落下了黄龙旗,就是好世界,可是黄龙旗虽然落下去,赋税却有增无减,反而更为严苛。
叫的出,叫不出的捐税,压的两个伺候庄稼的好手喘不过气,扶犁活不下去的时候,就只能拿刀,给自己闯条活路。可是拿刀的日子,也不好受。若是在家里,不管多难,这样的天气,自己也该是蜷缩在破被子里,点上一堆火,让自己暖和一下。
如果眼前有一堆火,那该多好。火苗能驱散寒冷,能让自己暖和,四肢不至于这么僵,脑袋也不至于那么沉。呼吸……呼吸都变的困难了,胸口变的好疼。都怪这该死的天气,都怪这鲁军……火,有一团火,该多好……暖和,暖和一下……
两人这么想着,仿佛真的来到火堆旁边,火焰给他们带来温暖,让他们忍不住,闭上眼睛,陷入永眠……
风雪大作中,井侠魔一方的目力也大受影响,况且伏击之中不能举灯火,所有人都只能靠目光搜索。
警卫兵大部分都看着前方,与自己的袍泽一样,关心着鲁军几时才能到达伏击圈。少数人警戒着山下,但也是心不在焉。鲁军是外来人,这小山头地处偏僻,他们怎么可能到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