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已经将凤芝刚穿好的衣服解开“当年大禹治水,三过家门而不入,我没他这么大的定力,为了天下的事辛苦我一个人,这我不干。不过正如你所说,这么大一笔钱,谁都想分一笔,我不坐镇在那,怕也是不成。所以未来的日子,我回来的时候必然会少,趁着现在,抓紧时间要紧。”
京城。大街上,报童声嘶力竭的吆喝着“号外号外,大借款取得突破性进展,五国银行团同意慎重考虑……”
身穿西装的男人自马车内探出身子,买了一份报纸,随后回到车内,仔细的看着头版消息。等到马车重新停住时,报已经反复看了几次。
马车停的地方,正是京城里有名的销金窟:陕西巷。这个时候,天刚到十点钟,里面的女子,要么隆中高卧,要么也是初起梳妆,没有什么客人在。
男子穿堂入室,熟门熟路,相帮与他也极熟,见面就连忙行礼“孟次长,您好,是来见阿凤姑吧?里面请,阿凤姑娘正等着您呢。”
这小班的当家大姑娘小阿凤,在京城里的艳名,一如拳乱之前的杨翠玉。花界之内,一如战国,一雄灭,一雄兴。杨翠玉从良做了督军太太,小阿凤横空出世,在京城之中,极受各路巨绅大员的追捧,正在当红。
她轻易不留人宿,起的也早,房间里已经有客人在,正听着小阿凤唱昆曲。见到来人,先到的客人摇摇头“别唱了,孟次长是北方人,昆曲不对他的胃口。”
小阿凤的姿色不及翠玉,但是气质上,则略有胜之,更像是一个饱读诗书的大家闺秀,并不会与客人调笑。见到孟思远,也只一点头示意“次长,今天来的好早,难道不用坐班的?”
孟思远亦是个极严肃的性子,尤其与小阿凤这种女性相处时,更刻意保持着距离。只礼貌性的一笑“在职的次长才需要坐班,我这个辞职的次长,自然想去哪就去哪。古人说无官一身轻,我现在与梁总长一样,都是个闲人。”
与孟思远对面而坐的,正是共合正府的司法总长梁任公。当初试图以变法挽救这个国家,最终却连自己都需要扶桑人来挽救的经历,让他在中国的知识分子心中享有盛名。尤其康祖诒晚节不保,虽然如今也回国参与共合国事,但是声望和民间的清议之中,反倒是师不如徒,远不如自己的弟子受欢迎。
经历过变法,与恩师决裂,及至共合之后,受邀组阁。如今的梁任公,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只有一腔热血的进士。见识过死亡、鲜血,见识过活生生的生命,因为他而被剥夺之后,人已经变的内敛,也变的更为成熟。尤其是自己手上,也有了一批可以共荣辱的议员,也让他必须更为谨慎,不能像过去一样凭一腔热血而做决断。
他与孟思远的友谊,在京城里算是半个秘密。孟思远虽然因为不肯向孙帝象宣誓效忠,而被开除出兴中会,但是身上,依旧打着鲜明的兴中会葛明党人烙印,与支持温和葛明,希望以文明手段解决所有问题的梁任公算是两条路的人。只有极少数人知道,这两名共合大员之间,私交深厚到何等深厚的地步。
小阿凤,正是这少数人之一,她为孟思远预备了阿尔比昂红茶,又放入白兰地“方才还在听梁总长说,孟次长一辞职,财政部里,不知道多少人会暗自高兴,欣慰自己去了一个劲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