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他离开春藕斋时,已经是深夜,苏寒芝等人已经先回了府,等到他进了苏寒芝的卧室,见毓卿也在。两人身上,依旧穿着礼服,显然从总统服回来就没换衣服,一直等着他。
见面之后,毓卿问道:“怎么样?袁四那里还顺利么?”
“还好吧,应该没什么事,他叫我来,主要为的就是谈那件事。这事家里只有你们两个以及简森知道,连冷荷都还蒙在鼓里,千万别说漏了。”
“我心里有数,不会在事情完成之前就说出去。”毓卿笑了笑“今天和金英聊了很多,她问我的时候多,问苏姐的时候少。跟我聊的,都是宫里的规矩,妃子们都有什么讲究,又有什么说道,看来,她是支持大总统称帝的。”
赵冠侯摇摇脑袋,把翎帽摘下来,随手挂上“简直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回事,如今虽然名义上叫大总统,与皇帝,又有什么区别?为什么非要争一个虚名?说一句不好听的,就算做了皇帝,难道就比今天的日子好?”
苏寒芝道:“英姐的想法,我倒是可以理解一二。她是过去受过很多苦,也受过许多人的欺负,就等着有朝一日,扬眉吐气,在人前显贵。论身份,她现在还不能算第一夫人,只有大总统成了皇帝,她才可能成为皇贵妃,甚至可以当皇后。更重要的是,她得为二少爷想。”
沈金英自己不能生育,袁慰亭的次子袁寒云,就寄在她的名下,算做她的儿子。袁寒云是名士性子,不热衷于名利,结交的不是名士,就是名纪,手面很阔,钱财随手使费,不计数字。乃至于他连自己身上有多少钱,也搞不大清楚。
曾经有京中名士,因为共合制度论,获咎于总统,竟致有杀身之祸。袁寒云亲自驾马车,送他到车站,等到买票时,却发现囊中空空如也,分文皆无。还是向自己的仆役要了银元,帮这位友人买了车票,才送人上车。从这一事上,就可以看出他的性子,虽然有才,却不能做事。
他本人性情懒散,淡泊名利,也对于二殿下这类的身份不怎么在意,甚至还写过诗,公开反对过帝制。可是沈金英作为母亲,想的却与儿子不同。
“二殿下的性子就是这样,已经很难改了。现在大总统在位,自然没有什么话说。可是十年之后,大总统下野,二殿下又怎么可能继承衣钵,继任总统。到时候单说他这种千金散尽的做派,用不了几年,怕是就连食宿都成问题。英姐考虑的,是要为这个儿子,谋个一世的富贵。”
“怎么说?难道这还没有皇帝,就先要来一出玄武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