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大汉向后蜷缩着,试图躲避开这个女孩的目光,但是身上捆的很紧,这种躲避意义不大。安娜几步来到他身前,马灯在他脸上晃了晃,露出一丝甜甜的微笑,仿佛是找到了心仪的玩具,或是发现了被家长藏起来的糖果。
“一个,我已经发现了一个!”她献宝似的转头,对着赵冠侯高喊道,由于她说的是铁勒语,这些难民搞不清楚什么意思。那条大汉以为她并无恶意,刚出了一口气,却见少女回身之时,一条腿已经抬起来,金属的马靴根重重的撞向了他的眼睛……
逮捕、转运、审讯,对于山东情报以及警务体系来说,这必然是一个不眠之夜。等到第二天清晨,赵冠侯还没起身,杨玉竹已经将一阶段的审问口供送来。
凤喜虽然做了警队队长,实际上的主业,还是内宅里的厨娘加陪床丫头。昨天晚上赵冠侯回来后,宿在苏寒芝房里,她照例是逃不掉的。此时也是刚起来做早饭,杨玉竹看她那样子,就知道昨天晚上怕是没少被折腾,脸微微一红,将厚厚的口供递过去。
两人因为共同掌握女子警队,关系相处的亦算融洽,凤喜接过口供“你跟我一起进去吧,估计老爷那里还有话问,有些事,还是你最清楚。”
赵冠侯这当口还没起,赤着上身坐在床上,见他身上那结实的肌肉,杨玉竹就不由想到有关这位大帅的许多荒唐之举。包括女子警队里,有不少名花未曾逃过他的手,自己撞上的也有几次。虽然大太太就在房里,一般情况下,他不会在这个时候乱来,可是心还是砰砰乱跳,不敢抬头看他。
“难民里,这么快就分出帮派与势力范围了?最为老实的,就住大街睡在垄沟里,凶一些的,就可以睡在公园。还有一批,是睡在粥棚附近的,最为混乱的群体,却在最短的时间内诞生秩序,甚至还出现了组织,这也是一件趣事。”
苏寒芝倒不像赵冠侯那么随便,早早的穿了外衣,显的极是端庄。她对于难民的情况异常关注,看了几眼送来的口供问道:
“这些人里,怕是真正的难民不多,歹徒反倒是很多。像这样的歹徒在整个山东又有多少,他们又想干什么,这必须要紧着查出来。虽然你是管女子警队的,可男子警队那边,也暂时归你管。山东有如今的局面不容易,不能让几条臭鱼,混了一锅汤。”
虽然是内宅里有名的苏菩萨,可是事关难民,就不由让她想起那个难忘的风雪之夜。正是那个夜晚,她失去了她的父亲,也同样是那个夜晚,丈夫不再属于她一个人。固然有没有难民的袭击,那件事可能都会发生,但是她还是下意识的,把这一切,归咎在难民头上。在对待这些人的问题上,她出奇的冷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