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上?哪选上的?”
“山东第二纺织厂,邹经理亲自来挑的人,把我挑上了。说是一个月三块钱,虽然不多,可是可以安排一个家属的饭,我可以住宿舍,至于爹,也可以住到外面。凭您的力气,还怕没活干?咱不用再在这,受他们的窝囊气。”
“第二纺织厂……邹经理亲自挑的你?”男子脸上,露出欣慰的神色,也少见的有了笑容“地方是好地方,人是好人,工钱比过去降了一半,可是眼下这世道,肯用人的就是好人,降工资的事,就别追究了。丫头,到了那好好干,不许偷懒耍滑,以后,要学聪明点。”
一向少言寡语的男子,仿佛突然变了个人,拉着女儿,絮絮叨叨的说了一个多小时的话。嘱咐着她该如何防备居心不良的坏男人,如何挑一个老实本分的男人过一辈子。
直到女儿的情绪由欣喜变为不安时,男子才道:“没事,就是想跟你聊聊,工厂里规矩严,未必能常常见面。另外爹有事没跟你说,我也被挑上了。去枣庄的煤矿,那地方管的更严,大概是一年才见一回,你别想爹,好好干活……”
女儿并不知道,一向冷口冷面的父亲,当天晚上哭了半夜,到了第二天白天,女儿就随着十几个姐妹,一起离开难民营,前往第二纺织厂寿光分厂上工。等到傍晚时分,健谈的男子,就又开始了宣讲。
“这几个丫头,算是毁了,我跟你们说,你们非不听有什么办法。什么纺织厂?就是送到官窖子里去了,给那帮大兵撒火。咱要再这么下去,就没活路了,得自己想办……”
忽然,见一个男子向他走来,宣讲者愣了愣,向来寡言的男子却抢先开口“你说的对,再这么下去就没活路了,只能靠自己!”
他的脚步忽然加快,双目怒张,人如同一只疯虎般扑出。宣讲者也发觉情况有异,下意识站起身,不知从哪抽出一柄匕首。他并非弱不禁风之人,匕首使的很熟练,毫不废力的就捅入中年人的小腹。可是就在他一刀得手的当口,却觉得胸口巨痛,低头看去,才见大汉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口一尺二寸长的关山刀子。
“玩刀……你不成。咱关中爷们玩刀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给人以懦弱感觉的中年人,抽刀递刀,眨眼之间,已经在对方身上连捅了七八记。围观者大惊之中,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听男子高喊道
“我是陕西救国君老卒高老幺!当初跟着郭剑当土匪,按罪过,枪毙十次都够了。在华阴抓住我,大帅非但饶了我的命,还给我机会,让我当兵过好日子。是我自己恋家,当了逃兵。我对不起大帅,但是,也不允许有人胡言乱语,糟践大帅的名声。你们听着,赵冠帅给你们饭吃,给你们治病,给你们秩序,还给你们工作,这还有不是了?自古以来,可有仗着自己是难民,就什么都不干只吃现成的道理?他是好人,说是非的都该死!”一刀捅出,血溅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