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是骗人的,天无二日,国无二主。议长永远盖不过督军去。”毓卿边说,边把木匣向前一推:“所以,从那时起,你就和扶桑的情报机关有了接触?”
“情报机关?说实话,我当时真不知道什么叫情报机关。就知道是清楼里谈的来的朋友,叫局喝花酒,他帮我结帐。你是知道的,冠帅对下面很厚,可是我的开销大,万贯家财都随手用掉,何况一点薪水,闹穷是家常便饭。有这么个有钱的朋友帮我付帐,对我而言,可是件很难得的事情。再后来,他说他实际是扶桑人,我也并没有什么大的反应。扶桑人也好,国人也罢,总归,他是我的朋友就好。”
“再后来,他就要你帮他搞情报,他付你钱?”
“算是吧。其实是后来大帅给大家搞什么防泄密防谍培训,我才知道,我原来已经透露了那么多消息出去。这个时候再想反悔,已经很难了。再说,我的职位,就是个大帅当个傀儡,真正的军政财权,都没我的份,核心的东西也接触不到。在我想来,我透露给他的消息,他问别人,一样可以知道。”
“扶桑人除了付钱,应该还答应了一些其他的条件吧?单纯是金钱,恐怕很难让王先生如此效力。在京城的议会里,也安排了为扶桑人服务的议员,这可不是容易办到的事。”
王鹤轩并不否认“我确实为他们做了不少,他们答应我的回报也很丰厚。除了钱,还有权力。扶桑人答应,如果换一个督军上来,我这个议长,不再是空头牌位,而是个真正的民意代表。”
“所以,你就动心了?”毓卿面色如常,不喜不怒,仿佛是在与老友,酒后闲谈。“你就出卖了我们这个团体?别忘了,山东所有的高层人物,都是冠侯一手提拔起来的,没有他这个灵魂人物,我们这个团体就会变成一盘散沙。以你的履历,又有什么资格做议长!”
“十格格,不是所有人都能像你这么冷静的。自古以来,名利二字,困住无数英雄,何况王某一个浪荡子。听到这样的条件,又怎么可能不动心?再说我天天在议会里,看着一干议员被大帅摆布,做他的应声虫,心里,也有一份愧疚。不管怎么说,死了那么多的人才建立了共合,总该有点共合的样子吧?可是我们搞的这个议会,实在是对不起那些为共合而捐躯的志士豪杰。我确实想过,如果可以换一个督军,或许共合事业,就能有起色。我们这个团体可能会散掉,但是中国这个大的团体,却能变的更好。但不管怎么说,对咱们这个团体而言,我是个叛徒,十格格今天来,就是要对我实施制裁的?我和扶桑人合作那时,就已经想到会有今天,十格格请动手。”
毓卿纤细修长的手指,在木匣上戳着“王翁,你的所有电报,我都看过。还好,你走的并不太远。自难民入鲁开始,你似乎与扶桑人就生了严重分歧,给他们提供的情报,与真实情况存在较大偏差。包括我们的大力丸……你似乎忘了告诉扶桑人,我们鲁军自己从来不吃?”
“扶桑人之前说用兵船在海外晃荡,只是施加压力,不会真的动武,又说武力只是手段,帮助黄种人摆脱白种人的殖民才是目的。我被他的鬼话诓了,以为他们说的是真的。可是他们赶着难民到我的家乡,与我的同乡抢饭吃,这口气我怎么忍?只是那个时候,再想后悔,也来不及了。我知道,自己应该去自,可是我没这个胆量。说来不怕十格格笑话,我这人胆子小,怕死的很,还希望你们查不出是我,能让我糊弄过这关。可是让我再跟他们像过去那样合作,也是办不到的事。所以我只好给他们真假混杂的情报,三分真,七分假,关键的地方,自然不会有一句实话。这谈不到立功,只能算赎罪。大力丸那个东西,我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东洋人骗了我一次,也该我骗他们几回,这样才公平。王某本来就是毒士,不是善人。毒士的话,不能都听的。他们愿意信个毒士,是自己够蠢,活该被我骗。”
“就像这次济南?扶桑人想必也是听了你的情报,认定济南的防务空虚,才会派了支部队间道入济南,想打个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