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笑闹做了一团,良久之后,才从卫生间走出。商人们再次围拢过来,努力游说着陈冷荷。陈冷荷的脸上,洋溢着甜蜜的笑容,随着火车离山东越来越近,她脸上的笑容就越盛。富翁们心情也因此而变好,想来是冷荷太太终于想通了,决定跟自己合作,以她的美貌此事一定能成。只有戴、杜两个女孩心里有数,这个笑容,跟车上的富翁或是社会贤达都没关系,只和车站里那个接站的人相关。
接站的,除了赵冠侯,还有就是简森太太以及四恒的锦姨娘为代表的山东财政代表。孟思远、邹秀荣则以山东总商会的身份,迎接这些来自东南的同行。
一如拳击手搏斗之前,总要先行礼一样,生意场上的敌人,此时却先要谈笑一番以示礼貌。等到礼貌性的寒暄结束,商人们却发现,陈冷荷和赵冠侯都失去了踪迹。
在接待厅的密室里,久别重逢的热情,吞噬了这对男女,以及他们身上的衣服。良久之后,陈冷荷才借着电灯的光亮上下检视着赵冠侯的身体
“让我看看,你受伤了没有。我在松江,每天晚上都在做噩梦,每次都梦到你中弹了,然后吓醒。那时候我才发现,自己并不是合格的爱国者。我支持葛明,支持为了国家民族流血牺牲。在整个会战期间,我在松江不遗余力的奔走,鼓励着青年到前线搏杀。可是当自己的最爱,为了国家民族而拼命时,我却希望他可以回来,离开前线,回到我身边。你说,我是不是很虚伪?”
“不,你只是很正常而已。我们大家都是普通人,当然会有这样的想法,没有这样的想法,那就不是凡人,而是圣人了。你不是圣人,我很高兴。说真的,我也一直在担心你。扶桑人跟你争航线,用了些卑鄙手段,炸了我们两艘船。这没什么,炸就炸了,一点钱而已不叫事。可是如果你有了什么闪失,那可是万金难挽。我都想好了,你如果真受了伤,我就亲自到扶桑去,就算拼个同归于尽,也要叫扶桑尸堆成山,血流成河。”
“不许说同归于尽!我知道,我嫁了一个好丈夫。我不会让你冒险,所以我一直很注意自己的安全。扶桑人也不敢在松江租界里乱来,所以我始终没什么意外。就是我们的工厂和仓库受了损失,但总算防备的充足,没出大乱子。”
陈冷荷在松江宣传与扶桑打经济战争,也遭遇过几次扶桑人的刺杀。如果不是赵冠侯手下一个排的特战队,始终在暗中担任护卫,安危也难预料。过程中的惊险,并不是一两句话就可以描述,但是陈冷荷依旧努力的,把过程介绍的有惊无险。总之自己没受伤,又何必让丈夫为自己担心,更何况是去扶桑拼命?即使这话只是骗一骗自己,她也觉得高兴。
“扬基的那两个银行家,是自己找上门来的,不知道为什么,也会对山东的建设有兴趣。现在泰西各国,经济都很紧张,想有从洋人银行贷款,是一件困难的事。扬基虽然经济情况略好一些,但是也没阔到可以随意挥霍的地步。想要找他们贷款,都是一件难办的差事,没想到,他们会主动放款。我总觉得,这里有其他的问题,但是却猜不出他们的真实用意。又看他们不像有恶意,就把他们带来了。”
“冷荷,从你在松江了解的情况看,扬基人对我国是什么态度?”
陈冷荷想了想“扬基人高深莫测,始终不肯就泰西战争问题明确表态,总是摸棱两可,奉行孤立主义。他们的总统,一直在呼吁双方尽快停战,回到谈判桌前解决问题。对于正直我了解不深,按照租界里一些上流社会人物的看法,扬基如果出兵,肯定会支持普鲁士。从这个方面看,我们袭击了青岛,肯定和扬基是敌对状态。但是从正元的业绩看,却又并非如此,扬基跟我们始终保持正常的商业往来,没有特殊针对过我们。”
赵冠侯点头道:“我想,他也不会故意针对我们。一个统一泰西的大国,不符合扬基的利益。所以他要么不出手,要出手,也是站在协约国一边。根据我从扬基那得到的消息,他们实际,也是和协约国站在一起。但是国内也有强大的亲普鲁士势力,所以暂时不方便出战。他们是在等机会,等一个可以获取好处,自己又损失不大的机会才会出手。这次来,估计也是谈生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