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合改回立宪,算是近年里,改朝换代中,动静最小的一个。由于之前又是请愿,又是游街,大家已经有了些心里准备,不至于措手不及。北方各省的态度,看上去也较为平静,似乎督军们早已经做好拥立的准备,所欠缺的,就只是这个诏告。
在登基大典举行之后,就有专使到山东,向赵冠侯赠送新朝礼服,外加全套仪仗。共合既改为帝制,原有的官制,也自然有所变化。袁慰亭于各省督军,皆加封以爵位,或为公,或为侯,比之前金时代吝惜名爵,乃至曾文正讨伐太平之功,也只封侯爵相比,洪宪朝或可算的上皇恩浩荡。
前来山东送朝服的,却是赵冠侯结拜手足,前金时代隆玉太后身边心腹小德张。袁慰亭称帝之前,曾将其聘为顾问,细问宫中礼仪以免招人耻笑。小德张原本以为,等到立宪事成,自己少不了还能做总管。不想袁慰亭恢复帝制,却不肯恢复太监,宫中只用女官,不用阉人。
小德张无法在宫里任职,白出来当了回佞臣,非但未能立功受赏,连带在遗老之中,也名望大失,至此才知自己终究不如李连英。这回送封赏的差事,实际可以看做是调剂,到赵冠侯这里打完秋风,就该回津门租界的住宅闲住了。
赵冠侯已经备了一张十万元的存折,见面即递过去。“租界开销大,大哥现在不在宫里掌事,没有太多进项,这笔钱拿着,也可防身。”
小德张威风之时,对于这十万块未必会如何在意。可如今自己无权无势,赵冠侯雄兵在握,俨然北方之雄,再加上是皇贵妃的异姓手足,根本不必卖自己面子,却还肯拿出这么大笔款来,这便是真交情。心内大为感动,说话也就格外真诚
“兄弟,哥哥不如你啊。李总管前段时间没了,人走的很安详,他也算活够了。死后落一个全脸,不少老臣,提起他来,还称赞他有片忠心。我就不如他老了,不该出来趟这混水,现在,落个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你说说,我这不是自讨苦吃么。”
“大哥还年轻,总想着有番作为,这我可以理解。不过,这事办的确实不够好。袁慰亭称帝,已经是冒险,怎么还会用内官?好在租界里,我有朋友,津门我朋友也很多。有他们关照,保大哥半生安详,不成问题。”
小德张行了个礼“大恩不言谢,自己弟兄,就不多说什么了。哥哥欠你的,也还不清。我名下的产业,肯定都存在你的正元,咱就算一条绳上两蚂蚱,跑不了你,也蹦不了我。也算是,咱们弟兄一份交情。皇帝对我不怎么样,对你可不错,下了旨意,一切旧侣及耆硕故人,均勿称臣。特别还嘱咐我,向兄弟说明白,这份江山千斤重,你肩担八百有余零。此江山袁赵共有,依旧是兄弟,而非君臣。徐菊人也不过封为嵩山四友,可给兄弟封了亲王。洪宪朝,一共就两王爷,一个是皇城司胡同的黎黄坡,一个就是你。世袭罔替,爷,这放到前金的时候,也是不敢想的。”
赵冠侯未置可否,只反问道:“我听说,黎黄坡自己,没接这个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