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学校听说,正府三次要罢大帅的官,为啥么?”
“为啥?能为啥?疾贤妒能!前年的时候,泰西刚打完仗,听说是在卡佩那开什么和会,具体搞不清,得问县长,就是你旺林叔,等我回头叫他来问问。正府的那帮废物,根本谈不下来,明明打赢了仗,却像打输了一样,处处吃亏。多亏大帅亲自带了太太们去卡佩,跟洋鬼子谈,那是谈了多少好处啊。”
女孩兴奋地道:“我知道!老师讲过。关税提高到百分之十五,普鲁士在山东利益,归山东所有。那些媒矿,金矿,都是咱的。还有,还给正府赔款了。”
“赔款是没赔多少,从闹拳时候那赔款里扣的,就是个意思。人家再怎么说,也是列强,你还真指望从列强手里拿出钱来啊,办不到。不过不管怎么说,能有这份意思,已经不错了,别人,可是连这份意思,都意思不下来呢。”
男人招呼着女人坐下,山东搞男女平等,他这个警查局长也得以身作则,像是女人不许上桌的陋规,早已经废除了。否则被人检举的话,不但要撤职,孙美瑶还可能骑着马冲进来,赏自己一顿鞭子。
二胖只顾着吃肉罐头,最小的男孩,则被妈妈拍着睡着了。男人喝着酒,就着油炸花生米,摇头晃脑。
“咱大帅,那可不是好惹的,跟洋人的关系,那是没话说。你看咱山东的洋鬼子,几时闹过事?为啥,还不都是大帅的面子大,跟他们的领事啊,公使啊,都有交情。一句话,说办也就办了。段歪鼻子要搞海军,从阿尔比昂订造三艘蒸汽船。大帅一听,当时就拍桌子了。他要搞海军,咱不能让他搞成!去跟阿尔比昂人一谈,加了一成的价,把军舰都买到山东,全停在青岛,海军部连块木头板都见不着。跟洋人没交情,这事怎么办的成?”
女人却想起报纸上登的另一些消息。警局定报,外省的某些报纸刊物,也会被警局查抄。男人总会把报纸或是这些刊物拿回来,给家里裹东西,或是给孩子擦p股。女人原本不认识字,这两年,跟自己女儿学着认识了一些字,报纸读不下来,但是可以连蒙带猜看个大概。
上面写着,赵冠侯长期设立秘密帐户,从山东省收入中提取截留一部分供自己使费,用途不明,再比如山东大部分产业,都带有赵冠侯烙印,或是他自己名下,或是其家属私产,还有很多是其与洋人合办,与买办无异。很多矿产被他卖给洋人……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有的报上写过,经常流连女子学校,和女学生女老师有些首尾,山东坚持裙子露出小腿,就是为了方便冠帅下手。
想到这里,她不由看向女儿那两条小腿,越发觉得不成话,咳嗽一声道:“别总听你爹胡说,你个大姑娘家,总扫听大帅干啥?好好念你的书,那跟你没关系。”
不想,这回反倒是父女两人站在了一条战壕里,女儿挺起胸脯道:“咋叫没关系?没大帅,我能念上书?二胖能吃上肉?老师说了,可着共合,只有咱们山东有免费教育,念书都是大帅的恩典。我跟娘说,大帅现在在济南搞选美比赛,我还要去参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