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窈垂了眼睫,看着不成样子的衣摆,叹了口气:“哪里,是我该谢你才对。”
今日这烂摊子,算是被崔循给接下了。
至少没有发生公主私自出宫,还被当做嫌犯扣压审问的事情。
萧窈自己不介意,但她那位老父亲若是得知,只怕会气得头疼,少不得也要罚她抄几卷经书,说不准还要扣了进出宫禁的令牌。
如今崔循以“族妹”的名头将她捞了出来,纵使是有人提起,也是崔氏的事了。
崔循另取杯盏,倒了杯茶水,放至书案一角予她。
“劳烦公主将今日见闻告知于我,若他日王家来问,方有说辞。”
“我不知酒肆之中是何情境,只是从街巷路过时,恰逢王家郎君自楼上跌落……”
萧窈话说到一半,捧起瓷盏,喝了口茶。
隔着轻纱看不清形容,崔循以为她是回忆起那时的情形,心生畏惧——
毕竟那样血淋淋的场面,常人见了都会惊骇不已,何况养尊处优的公主。
然而在看见萧窈摩挲着青瓷上的冰纹时,崔循忽而意识到,自己想岔了。
她并非恐惧,而是在犹豫。
她看到了什么,却拿不定主意,是否要告诉他。
横死街头的是王家六郎,王闵。
此人庸碌无能,行事又格外荒诞,整日只知饮酒寻欢。
崔王两家虽为世交,也有姻亲关系在,但崔循与他少有往来,不过点头之交。在得知他的死讯时,谈不上伤感,只是惊诧。
毕竟□□再如何混账,到底是王家六郎,出门向来呼奴携婢,谁能杀他?又有谁敢杀他?
而这背后,是否有人指使?
这都是不得不需要考量的事情。
崔循先前并没想过能从萧窈这里问到什么,而如今,终于开始认真审视着这个身影纤弱的女郎。